她把自己的不解和?鄙薄说给祝晏听,祝晏却司空见惯似的说道:“不只是芸生世,这等事?迹在?三清天的历任神?帝的统治生涯中,也不算罕闻上古时期的第三任神?帝天璇女帝,就曾因为帝夫部族的叛乱,而?下?旨将对此一无所知的帝夫以及其部族一同歼滅。”

顿了顿,他?轻轻道出一个九昭无法反驳的事?实:

“只要?权力存在?,这些骇人听闻的事?,就永远不会止息。”

九昭听得厌烦,心中虽同情那?位被蒙在?鼓里?的珍贵妃,却碍于天道的桎梏无可作为。

她冷冰冰地问道:“所以在?你看来,老皇帝的行为做得很好?”

“不。”

祝晏的回答十分果决,“若我真心爱一人,必竭尽全?力不使其受伤。靖国公的跋扈之相早有征兆,皇帝为了名声不受损,才会一步一步将其放任至此,只求连根拔起时不伤自身羽翼。

“若我身在?皇帝的位置,哪怕拼着付出代价,也会在?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前,尽力找到条两?全?道路,让靖国公卸除权力,回家安度晚年,也与?珍贵妃说明情由,不叫她心伤。”

事?态真正发生时,无人可以保证做出的决定?会和?心中设想的一模一样。

但见识过太多冷漠无情、冠冕堂皇的言语,九昭更认可祝晏这保留一丝人情味的想法。

她看向祝晏的视线又软化了一些。

口中却看似恨铁不成钢地揶揄道:“所以,你也是用这种想法,来看待自己和?孟楚的关?系的吗?祝晏,人若太过心软,确实可以免除他?人受伤害,因为,受到伤害的只有你自己。”

“小姐英明。”

祝晏忍不住苦笑,“或许如同小姐所言,属下?就是太过蒙昧,才会看不透这一层吧。”

“可若世间尽是残酷麻木之人,而?无良善退忍的品德,大约早就已经毁灭。”

九昭丢下?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抻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打出一声无趣的哈欠,“在?皇宫待了这么久,我困了也饿了,回去吧,明天再?来。”

言罢,她转身打算离开。

却因为和?祝晏间的距离挨得太近,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

青年身姿颀长,躯体也是成年男子般的挺拔坚硬。

九昭被他?撞得倒退半步,那?貼在?掌心的敛息符倏忽掉了下?来。

“哎,我的符咒”

九昭倾身欲捡,符咒却如祝晏所言,离开掌心的弹指已化为灰烬。

她正懊恼自己的不当心,又担忧起没有符纸,可会引起皇宫中龙气的察觉。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便在?这时滑进了她的掌间。

“请小姐恕罪,您的敛息符已毁,为了安全?起见,臣只能出此下?策。”

说着,祝晏贴着符纸的手,缓缓牵住了她。

第59章 第59章 “从今以后,小姐都是我的朋……

被一个男人, 特别是一个拥有绝世容貌的男人突然拉住手?。

九昭不好?形容当前的感受。

上回被祝晏托在手?里的,是自己的脚,还隔有一层柔软厚实?的手?帕。

现在, 格挡物仅是单薄的符纸, 两人年轻的肌肤陡然相贴

九昭才晓得那远远看?来光洁无暇的手?, 实?则指腹上覆着不少?粗糙茧子, 靠近掌心處, 还有一条与周围肤色一致, 但触碰起来格外凹凸不平的长疤。

九昭养尊處优惯了,浑身上下都生?得娇嫩。

这些茧子和疤痕,跟随彼此牵手?行路的动作上下厮磨着, 简直一步一刮。

起先?九昭还能夠忍耐, 走到一处宮墙外的阴影下时, 她终于停了脚步。

被刮得又痒又麻的纤细手?指在青年掌心蜷起,来回转动, 发出不适的抗议。祝晏连忙放松一些,却没有彻底放开九昭的手?, 轻声道歉:“都怪属下的手?掌太过?粗糙,把小姐弄疼了。”

“凭借神仙的力量, 去除这些小傷小疤简直轻而易举你怎么情?愿留着?”

九昭抿着下唇,语气不好?,難以理解。

她长这么大, 几乎没有见过?不注意自身仪容仪表的神仙。

毕竟修行就是为了让身心洁净, 达到内外圆滿

心什么时候能夠彻底洁净不好?说, 去掉身体的傷疤旧痕却是十分容易。

祝晏同瀛罗,皆以顶尖容貌冠绝三清天。

瀛罗就特别爱美,为女子时每每与她相见, 都会?涂脂抹粉,力求浑身上下容光焕发。

也只有像扶胥那般的异类才会?相反,覺得过?于追求外表的完美,人的内在就会?相对應地被忽略然后缺失。他甚至一度不允许旁人说起任何有关他皮相的话题

呸呸呸。

怎么又想到了那坏人身上!

九昭用力咬住舌尖,激痛之?下,脑海刻意蔽去了扶胥的名字。

她理所当然地認为,祝晏如今在三清天的名望,本就有一部分长相的加成,自是應当好?好?爱惜。那头,祝晏却在经历了和她走神时间一样长的沉默后,说起从未诉予外人知的真相:

“年少?时,我虽经历母亲早逝,但有月见姑姑的疼爱,也自覺没什么比别人差的地方。

“一次神王宮的过?年家宴上,我在父王面前使出了孟楚他们久久未掌握的仙术,赢得父王的赞叹,我更是铆足了劲,想要向世人证明,我比孟楚长相好?,天赋也比他更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