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殿下为?何下凡,两位姑娘心?里清楚,若不顾殿下的內心?意愿,擅自?将她带回三清天,待殿下病情恢复,清醒过来,只怕两位姑娘也免不了一顿責罚。”

祝晏的一番话娓娓道来,语调缓若春风。

却从?九昭的性格、当?下的实情,以及人心?的猜度几个角度出发,直堵得朱映说不出来话。

片刻后,朱映拉住絳玉一同退到旁边,讓出了九昭床前的位置。

“仙君尽力即可,切记不要逞強。”

祝晏并不在意朱映让步时,带着几分忌惮和审视的言语。

他趁着九昭昏睡,防御松懈,浅浅输入一絲仙识检查病因,又?从?絳玉口中问清这几日的治疗过程,抚袖沉吟:“朱映姑娘为?火系,而绛玉姑娘为?土系,恰好是最不适合治疗此病的两系。若有水系和木系医官在此,一个施术降低体溫,一个结阵□□仙力,想来不出三五日便能?痊愈。”

“那我立刻去把修复登天阶的水木二仙找来”

绛玉是个行动派,想到合适的人选,拔腿就要往外走。

一只滚烫的手从?锦被中探了出来,抓住她的衣摆:“不许去,他们、他们自?有差事……”

九昭仍然?闭着眼,浑身上下的血色仿佛都集中到了面孔,其他均是凝雪一般的苍白,唯獨两颊映出不正?常的酡红。绛玉看得心?疼无比,忍不住辩驳道:“登仙阶哪及您重要!”

高烧化去了九昭所有的力气。

一句话后,她又?昏昏倦倦失去意志,只是阻拦绛玉的手执意不肯放开?。

无法,绛玉只能?咬着下唇僵在原地。

祝晏亦为?難道:“我生在北境,要想施展控溫术倒不難,只是没办法同时完成结阵。”

唯我獨尊的神姬殿下终于开?始懂事,不愿拿自?身的病情,去耽误影响整个三清天的差事。

朱映想,自?己应该欣慰九昭的成长。

可事实是,他的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日夜陪伴在九昭身边,而九昭也常常对他分享内心?的喜怒哀乐九昭收敛骄矜任性,考仙试,求上进,昔日的刁蛮影子?逐渐淡去,却是为?了那个扶胥。

她变得越来越好。

那个可恶的扶胥却把她害成这样。

甚至连延医用药,都要顾忌他人口舌,只能?勉强龟缩在这里,得不到好的治疗

扶胥不为?九昭着想。

难道他这个九昭的身边人,也要为?着某种不可说的原因弃她于不顾?

……

就在事情即将陷入滞涩之?际,朱映缓缓抬起头来:“结阵之?事,仙君交给我就行。”

“朱映,你??”

这下,连绛玉也倍感意外。

她虽知晓朱映在身为?统领仙官,掌管离恨天的大小事务外,更有着保护九昭安危的职責,但朱映日常表现?出来的实力至多不过金仙水平,上神之?下,要施展另外四系的高阶仙术谈何容易。

借助北境常年积雪,亲近水灵的得天独厚环境,祝晏也不过学会了控温术而已。

朱映真的……能行?

面对绛玉的担忧,朱映摆了摆手,没有解释原因:“事不宜迟,别的话等?殿下好转再说。”

……

为?维护三界稳定,祖神穹煌以创天道辖制四方。

天道判定,若逢仙魔下界,必被壓缩修为?。

纵使最高阶的天仙,能?在芸生世施展的实力,至多跟顶尖的人族修士旗鼓相?当?。

修得圆满的上神和不死不灭的大魔,虽跳脱于天道轮回之?外,不受壓缩修为?的道令拘束,但滥用力量影响因果,犯下杀业的后果更加严重,必将遭到天谴,魂飞魄散。

为?着这个缘故,祝晏耗费了比平日多出三倍的力量,才勉强用控溫术压制九昭体内肆虐的鳳火。他施术的手指对准九昭灵台,时刻感知着伺机反扑的鳳火动向,涔涔冷汗滑落额畔。

控温术虽降低了九昭身体的温度,但从?她体内散逸出去的鳳火,早已将房间熏成蒸炉。

仙阶低微,经受不住火焰煎熬的绛玉,在两个时辰前早已退了出去。

房内清醒的人只剩下祝晏和朱映。

相?较于祝晏的吃力,朱映咬破手指,围绕九昭的床榻画出木系阵纹的动作却游刃有余。

他见祝晏面对越来越凶猛的凤火,尽管指尖抖颤,但仍能?占据微弱上风,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仙君能?夠凭控温术压制殿下的涅槃凤火,便知实力早已超过金仙许多,想来若打算晋升天仙之?位也非难事这些年我却从?未听说仙君参加天仙考核,当?真是可惜。”

祝晏像是听不出来他的意外之?意,回以澹然?谦和的微笑:“哪里哪里,朱映仙官能?夠凭空施展木系的高阶阵法,又?对殿下的凤火高熱毫不畏惧,更让我心?生敬意。”

两个各怀秘密的人,自?然?是不对盘的。

相?互试探几句,无功而返后再度归于缄默。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朱映将所需的最后一絲力量注入其中,完成了需要维持三天三夜的阵法运作。他眯眼定定端详,见按照祝晏的做法,九昭确有好转的迹象,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仙官若还有余力,不妨将房间外围也附上一层禁制,以免凤火流窜出去伤害无辜百姓。”

祝晏又?面带笑容,发起不容拒绝的请求。

朱映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