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他面试的时候带着口罩帽子,对着团长都没露真容,也没人多说什么。

而金粟的口罩并非一般的口罩。

是他斥资几千买的防脱防掀,能屏蔽自身精神力的高等级装备据说是专门给精神病人使用的。

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认出他来。

金粟对队伍里的暗流汹涌一无所知,按时上下班。这天,任务结束后,他打算直接回租住的地方。

老榕刻意等他,见他从流火的佣兵大厅出来,急忙迎上来,说一起吃个饭。

金粟不想在人前脱下伪装,就摇头。

老榕不知想到什么,说不吃饭不喝酒也行,几个熟人坐着聊聊天。

虽然金粟和他们只相处了不到一天,但他觉得老榕这样的人很难得,而且人家还是长辈。

于情于理都不能推辞。

金粟决定跟着去。

但很快,他便后悔了。

几个四五十岁的老爷们,在苍蝇餐馆里侃大山,一人点了一箱啤酒,喝得醉醺醺。能看出来,他们是真的开心,真的信任金粟,但也真的把金粟当骡子。

金粟拿着老榕的飞行器钥匙,将众醉汉一一送回家。

最后一个是老榕。

他喝得最多,像是刚从酒缸里捞出来似的,酒气熏天。

到了小区停好车,金粟扶着老榕下了飞行器。

老榕勾着他的肩膀,嘴里叭叭:“我老婆找了个算命的,说我今年一定会遇见贵人。嘿,可不巧了!那天,人事把你领到我面前,我一眼就觉得,你是我的贵人。铁铁的贵人!”

重度醉汉在安静的小区里大喊大嚷,没有一点成年人的体面。

金粟在心里吐槽:蒙面贵人?

“小李啊,我说真的。如果不是遇见你、嗝。”

老榕打了个嗝,那双不再澄澈的眼睛忽然就湿润了。

“如今好了,等团长和矿场的人谈妥,我们拿到奖金,之后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囡囡想要的玩具我都能给她买,老婆那几套衣服一穿好多年,也能换新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希望点亮了枯槁的灵魂,他眼眶里的泪水里窝了几点星光。

大抵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唠叨。

唠叨的内容,也都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

金粟一路安静听着,将人稳稳扶到三楼。

老榕站定脚跟,一边摸钥匙,一边对金粟道:“贵人,这次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如果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

金粟并不太信醉鬼的话:大概醒来就会忘干净。

老榕像是能读心,拍着胸脯说:“我喝酒从来不断片,记得可清楚呢。贵人,你记得我的话啊。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知道了。”金粟只想让他尽快回家。

这么晚了,他很瞌睡。

即便老榕说自己清醒,但钥匙翻了半天也没翻出来。老榕的妻子听见门口的声音,从里面将门打开,一瞧见醉醺醺的老榕就要上手打,余光瞄到金粟,打人的动作一顿。

“你是?”

“一个好心人。”金粟微笑。

成功交接醉鬼后,金粟转身离开。

这片小区是很老旧的小区,还保留着星际时代之前的“古风”,或者说,和金粟穿越前的城中村很像。隔音很差。他走到楼门口时,还能听见屋里两人的交谈。

“那个俊小伙是谁啊?”

“我的贵人。”

“嗯?是那个找到矿藏的年轻人?”

“是啊。”

“啊呀,你刚才怎么不说啊,都到门口了还不让人进来喝口茶?你看看你!”

“嗐,喝茶什么时候不能喝,这么晚……”

后面的话,金粟没听到。

他的心情变得特别好,有种想立刻当街投篮的冲动。

这里到他临时租住的地方并不远,因为到处都是“时代的遗痕”,一些巷子里别说监控了,连路灯都没有。

金粟走到那条小巷,站在中间。

“跟了一晚上,不累么?”他淡淡问。

“小子挺敏锐啊。”

“有两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