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真切的知道萧关去了,甚至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跟哥哥一样,生不如死。

相娇娇顿时好像钝刀子割肉,痛到几乎直不起腰,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惊扰了里面的宾客,也怕父母知道,承受不住,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却死死咬着唇,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那个白衣胜雪,会力排众议鼓励她和男子一样,骑马射箭,肆意奔跑,会温柔宽慰哄着她小脾气,会给她送各种小惊喜讨她欢心的萧关哥哥。

那个跟相周一样无微不至,无往不利翩翩少年萧关。

最终是陨落在他至交兄弟陨灭的地方。

他最爱惜自己的脸,明明是男子,还很怕疼,那么大的火,他多疼啊!

夫子看得揪心,也跟着老泪纵横,“孩子,你……节哀,这相府,如今只剩下你了。”

相娇娇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盒子,说不出话来。

忽地,身后传来“啪嗒”一声脆响。

好似什么东西落了地。

相娇娇倏然回头,就瞧见孟萧潇一身雅黄的裙衫,脸色苍白地站在她身后。

第三百一十八章 惊尘绝艳萧公子

相娇娇立刻就回过神来。

萧关没了,她难过,但是孟萧潇这个表妹应该更难过吧。

他们之间是真切的血缘关系,且孟萧潇也找了萧关许多年。

尤其是,萧关还是因为哥哥死的,相娇娇心里的内疚加倍,直起腰有些无措地看着孟萧潇。

想说对不起,可是对上孟萧潇的眼神,瞬间就开不了口了。

夫子没见过孟萧潇,但是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飞快地收拾好了情绪,平静地问相娇娇,“这是哪位小友?”

相娇娇郑重道,“这是学生的姐姐,爹爹的义女。孟萧潇。”

夫子多看了孟萧潇一眼,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不过,想到自己常年在书院闭关研学,很少出门,南山学院又从不收女学生,想来也不可能见过。

夫子面色缓了缓,“原来姑娘就是相老说的女儿,果然出众。”

孟萧潇认得这个夫子,是南山书院人人尊崇的管老夫子,不过如今已经很少出来教学,只是在南山书院养老,专心研学。

德高望重,是南山书院的“振山之宝”。

孟萧潇之前在南山书院混的那阵子,只听闻其名,却从来没见过,却没想到管老夫子是相周的老师。

她垂下眉眼,恭恭敬敬地给管老夫子行礼,“夫子谬赞。”

管老夫子没再说什么,寒暄了两句,就带着弟子进门。

等到四下无人,他身边的小弟子还在不住的回头看。

“看什么?”另一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瞧见孟萧潇正站在门口跟相娇娇说话。

小弟子盯着孟萧潇的侧脸出神,“这个孟姑娘,好像咱们书院前阵子来的那个学生,巧了,他也叫萧关?”

管老夫子脚步一顿,“萧关?”

小弟子点点头,“咱们在后山,知道的不多。我也是听前院的师兄说起过,地字班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琴棋书画样样俱全,还硬把一群出身寒门的学生们带着赢了天子版的那些世家公子们。自此一战成名,前阵子他重回山上,也是气势汹汹跟院长对峙,差点把药房给砸了。”

管老夫子心惊。

南山书院本就是一家独大,来往的学子们都是天之骄子,却也很多年没人敢挑衅院长的权威了。

上一次敢这么放肆的,还是相周和他的小书童。

“没有根据的事情还是不要乱说了,只是瞧着像而已,但是一男一女,已经是天壤之别,总不能是一个人吧?”另一个弟子道,“你说的萧关我也听说了,才能惊才绝艳,连最最严苛的张老夫子都赞不绝口,文章一绝,这岂是一个女子能赶上的?”

管老夫子不赞同,思绪就被这弟子带偏,纠正道,“女子如何了?你的母亲姊妹不是女子?你难道不想她们能够出人头地,惊艳世俗?南山书院不收女子,是旁人给的规矩,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和我们从学者无关,你跟在老夫身边这么多年,那些个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弟子摸了摸鼻子。

东陵尊崇男尊女卑,女子以不识字为上上等,只在家相夫教子,操持后宅为上。

但管老夫子却是一股清流,他是朝堂上第一个支持女子为官,参加殿试的大臣。可惜了,先帝在的时候刚开始施行政策,就突然发病驾崩,朝堂更新换代,新帝不施新道,这提议就被搁置了。

如今管老夫子也垂垂老矣,这件事,就只能由下一代去完成。

所以他在教导学生的时候,都以开蒙智慧,开放思想的方向去教授学问,是盼着他们有一天能继承自己的衣钵,让这件事继续下去。

可如今,能理解他苦心的少之又少,真正论起来,懂他的,唯有那二人而已。

想到这里,管老夫子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颇有些失望地往里走。

……

孟萧潇跟相娇娇在门口石狮子边上的角落里说话。

她垂眸盯着相娇娇手里攥着的信件。

思绪很乱。

她虽然也能猜到,自己的“消失”和失忆,可能都跟苗疆有关系,却是第一次听见苗疆南疆王这个人,能在传言里把“她”置之死地里的人,想必是这件事情里很关键的一环。

她想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甚至为什么在传言里分明已经死了,却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