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萧潇刷地站起身,“什么?信呢?”

云风赶紧把手里的宣纸递过来。

凤惜麟年龄虽小,但是已经写了一手好字,横平竖直的十分端正,但因为识字有限,能写的好看却未必都能写出来,不会的字都用圆圈和叉叉替代,于是所谓的信上满篇都是圆圈和叉叉。

“娘亲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儿已经在去寻找爹爹的路上了,我会找到爹爹回来说明自己的○○,娘亲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爱你的0儿至上。”

这时候的凤御临可在平遥关呢,他一个五岁孩子,上哪儿去找什么亲爹。

孟萧潇问跟来的云月,“他带了什么东西知道吗?”

云月道,“只带走了两件换洗的衣裳,和一些碎银子,一串铜板。吃的喝的都少。”

玄霜道,“钱财方面不必担心,他内衬的衣物里都会缝一个油纸包,里面放了银票和王府的令牌。世子身边也有个培养多年的死士,是只小少爷一个人的号令的,若非是有生命危险,不会现身。”

安全问题暂时有了保证,孟萧潇却还是不放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小孩用银票,怕是还没出门就被盯上了。”

还有,这一路去平遥,何止是安全问题。

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

孟萧潇惊的眉心直跳,立刻道,“玄霜,拿这个手令,你带几个黑甲卫轻装简行,往平遥关方向去找。他一个小孩儿,又没有惊动府里的车夫,想来跑也跑不了多远。不管遇到什么,发生什么,一定要把人平安带回来。”

玄霜领命走了之后,孟萧潇又吩咐云风跟云月在京城里找。

从前她觉得凤惜麟是在这京城里横着走,从前多嚣张,如今就有多危险。

若是叫有心人知道摄政王府的小世子走丢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波来,“千万别被人察觉了。”

云风道,“大公子在京城经营多年,如今我们的人遍布京城,豪门世家里的门第里不好说,但是市井之间,只要小世子出现,就一定会有消息。”

云风说只能找市井之间,豪门大家里还有个缺口,孟萧潇思绪稍稍一转,就多啊,“我去一趟相府。”

若是从前,即便是相府她也不会选择信任,如今有了事情,相府却是她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恰好,也到了替相老夫人针灸的日子,孟萧潇登门,最高兴的莫过于相娇娇,“你可算来了,我娘亲昨天夜里醒了一阵,清醒的很呢,还吃了东西。”

孟萧潇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好了就好。”

她给相老夫人针灸的功夫,相丞相也从前厅匆匆赶过来,看着孟萧潇针灸后,相老夫人的脸色又红润了不少,心里对孟萧潇感激到不行,“如今相府不如从前,老夫略备薄礼,叩谢孟姑娘和风谷主,之前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姑娘,您不与老夫计较,还肯为内人治病,老夫感激不尽。”

孟萧潇赶紧伸手把人扶起来,“相老言重了,我为医者,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第二百五十章 父亲

相老丞相叹气道,“可怜老夫之前错把鱼目当珍珠,才有了今日之祸。”

孟萧潇看着父女俩青黑的黑眼圈,就知道昨晚两人怕是都没休息好。

相老夫人也不仅仅是起来吃了个饭这样的简单。

这东西,即便放在科技发达,医学也发达的现代也是很难解决的事情,需要几代人前赴后继去毁灭的东西,怎么可能一下就被攻克?

又问了几句相老夫人的情况,才道,“有意识的时候挣扎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们要尽力压制,避免老夫人因为控制不住自己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罂粟一旦成瘾,想要戒掉本就是个很困难的过程,何况老夫人身体本就羸弱,这是最考验家属心态的时候,你们可要撑住了。”

相娇娇一听就红了眼睛,“若非徐岁音那个畜生引狼入室,母亲怎会如此!”

相老丞相也觉得面上无光,之前徐岁音进门,也是他首肯,却不想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相老夫人对他们那样好,却只惦记着当初相老夫人不肯让徐岁音嫁进来,给相周做妻的仇恨。

如今瞧着相周去了,相娇娇嫁人,竟然打着让徐岁音来照顾相老夫人的名义,想要吃这老两口的绝户。

其心可诛!

“若非是姑娘提点,相家危矣。这份恩情,老夫永不敢忘。”相老丞相双眼通红,不顾孟萧潇的反对,又重重给孟萧潇弯腰行礼,“老夫这几日,听闻小女在于家水深火热,是姑娘愿意收留她,才把她从火坑里拉出来,送还归家。否则老夫怕是倒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于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这件事也提醒他,不能日益堕落。如今一个旁支都敢来打相府的注意,相娇娇在于家半点地位都没有,还阴差阳错受了这样的罪,都是因为他们觉得相家无人。

相周没了,相老丞相几乎是告老还乡,无心朝廷之事,只在家守着老妻过日子。

大家都觉得相家完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自然会欺上门来,甚至还连累相娇娇也婚姻不顺。

相老丞相只道,“老夫会跟陛下奏请,回归朝堂,日后姑娘若是遇到难事,尽管开口。”他笑盈盈地看着孟萧潇,眼底有长辈看晚辈时候的慈祥,“实不相瞒,老夫看着姑娘总觉得眼眼熟,很像是犬子从前一个旧友,只是那位小友是个公子,怕是我家夫人也认错了。之前听娇娇解释,你是那萧公子的表妹,这才释然了。”

孟萧潇觉得奇怪,“您见过大公子的那位旧友吗?”

相老丞相道,“那倒没有,只是犬子临行时候给了那小公子的画像,说若是我们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之后犬子去了,听闻他一路寻去了边疆,生死难料,老夫曾经派过许多人去找,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姑娘若是有了消息,可请转告他一声,让他来府中小聚。犬子于他称兄道弟,那他就也是我们相府的半个儿子,他为犬子做的一切,不管成功与否,我们都十分感激。”

孟萧潇看着相家父女,知道他们已经冰释前嫌,在心里为他们高兴。

如果相周在天之灵能看见这样的场面,怕心里也会欣慰一些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的心口滚热,眼眶也酸酸的。

她在这里,没有父母,只有师父,如今却是头一次体会到好似父母一样的温柔关爱,在听见相老说他也是相府半个儿子的时候,孟萧潇眼泪差点下来,朝着相老丞相深深一拜,“小女替哥哥谢谢丞相。”

相娇娇一把把人拉起来,“瞧着你刚才进门急匆匆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孟萧潇也没客气,想到相老丞相马上要回朝堂,到时候行事肯定比她方便的多,她退后一步,提了一下裙摆,给相老丞相跪下,“丞相大人,实不相瞒,小女今天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你这孩子,有事儿就说,怎么还行这么大的礼?”相老丞相赶紧把人拉起来。

孟萧潇却不肯起,轻声道,“我知为人父母艰难,今日之事却是迫不得已求到您面前。您退隐许多年,想必是不知道,小女与摄政王凤御临早年阴差阳错,有个孩子。”

相老丞相道,“怎会不知?麟儿满月的时候还是老夫给洗沐的。这是怎么了?”

孟萧潇眼眶发红,感念他一字不提当年之事,也不问缘由,眼神里不若其他人在谈及这件事的时候,不是讽刺就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