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萧潇见她神色坚定,态度坚决,没有再阻止,只是伸手把人拉进房间里,还给她倒了一杯水,示意她可以慢慢说。

相娇娇喝了一口茶,才把汹涌到喉咙口的情绪尽数咽下去,目光坚定地看着孟萧潇,“那天晚上,于兆和脱了衣服,我才发现,他后脖颈有一道烫伤的疤痕。我那天并没有当回事,他毕竟是武将,身上有一点伤是很正常的。后来我才发现我多天真。”

相娇娇冷笑出声,“你敢相信,外头风光无量的定远侯府里,早就败絮其中。例外不分家,叔叔跟儿媳妇高在一块,于兆和这畜生,打着自己是于绥宁亲哥哥的名号,说是冲着于绥宁,背地里两人也是睡在一块。”

“我知道他后脖子后面的那块疤不是疤的时候,还是于绥宁明里暗里跟我炫耀,说那里原本是个胎记,只是因为她不喜欢,他哥哥就去把胎记剜掉了。”相娇娇想起这件事,眼底已经不是愤怒,而是不受控制地厌恶。

孟萧潇也是听的浑身不适,像是被什么脏东西膈应到了,捂着嗓子有点想吐。

她生在科技发达,甚至民风开放的现代,在小说里也是见过一些骨科的故事,但是真正发生在身边的还真没有。

尤其是想到于绥宁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旁人还以为是骄纵和天生烂漫,实则是自己的哥哥纵容出来、娇养出来的,最最让人恶心的是,他们都这样了,于绥宁还成天把嫁进摄政王府这种事儿挂在嘴上。

这真是仗着自己跟于兆和是生活在一个院子里,关上门来谁也不知道,就把凤御临当傻子啊!

孟萧潇侧身干呕了一下,转过头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那天你听见的,跟苗疆人谋划害死你哥哥的人,是于兆和?”

可于兆和后来还顶着凤御临的救命恩人的名头,在京城里横行霸道。

孟萧潇垂在桌子上的手紧了紧。

相娇娇抹了一把眼睛,把刚才沉浸太过的情绪慢慢吞下去,“是他。我这几年找了很多人,甚至暗中找人拖了他从前的同僚或者下属询问他脖子上的胎记到底是什么形状。都能对得上,那阵子我也搜罗了不少他行为不端,贪墨的证据。”

但于兆和也不是白混的,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动作。

就在她刚权衡好一切,想把自己查到的事情送到凤御临那边去的时候,凤御临就在战场上遇刺,还险些丢了性命,好巧不巧,还是被于兆和救了下来。

这样一来,凤御临就欠了于兆和一条命。

相娇娇不想让凤御临为难,也生怕于兆和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自此就把这件事情全部压下来,只是不停在在扩张自己手里的证据,在人前装死。

自然也是有错漏的时候。

相家对她极为宠爱,但是并不希望她进宫,所以她嫁给于兆和的时候,虽然是下嫁,但是皆大欢喜。于兆和也曾经当着相家和天下人面前立过誓,娶了相娇娇以后,后院再无姬妾。

这件事,他确实是做到了。他们的后院,只有相娇娇一个人,外头人看着都觉得相娇娇不是个善茬,也给于兆和设了一个惧内爱妻的人设,可谁知道,他后院空置,根本就不是因为他。

只是为了跟于绥宁在一块方便呢。

相娇娇是有苦说不出,每天都膈应的要死,却只能咬碎牙齿活血吞。

相家培养相娇娇,除了大家闺秀必要的琴棋书画,更多的是在后院操持的本事,还有独自谋生挣钱的本领。

权谋之术,那些肮脏的后宅争斗,都很少让她接触。

哥哥和父亲希望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做个快乐的人,如今却没想到横亘再她面前的是最肮脏的权谋,相娇娇没有他们纵横捭阖的本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每一步都走的万分惊险。

于兆和怀疑过她,她就装死,于兆和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萧关的事儿,一直存着疑心,隔三差五就找她的事儿,故意折腾她。

可是萧关说消失就真的是消失,整个京都,连凤御临都找不到这个人的痕迹,何况从前哥哥他们几个一处玩的时候,也很少跟于兆和这些人有什么交集。

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加上凤御临有心抹去萧关的痕迹,于兆和能查到萧关的消息才怪。

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才会变本加厉的疑心,但既然没有证据,他就只能自己无能狂怒。

相娇娇宁愿被他指着鼻子骂水性杨花,也不愿意解释。

她恨死了于兆和,也不愿意跟这种男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有多少交集。

何况,因为萧关的事儿,能帮她转移不少注意力。

至少到现在来说,于兆和也只是把她囚禁在于家,不让她出门而已,“我也不是全无机会出门,只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松警惕,这样我放在外面的人,能得到的消息才会更多。”

第二百一十四章鱼死网破

相娇娇道,“我也不在乎什么名声。只是怕株连九族,连累了家里。我父亲自从我哥哥去后,就一直……一直萎靡不振,母亲也是卧床不起。如今的相家经不起风雨飘摇了。我真的怕,若是我一己之力不能把于兆和一下扳倒,他狗急跳墙,我家里几百口人要如何。”

她对着孟萧潇,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很亲近,很多压抑的情绪藏不住,甚至觉得这姑娘明明是比自己小一些,是萧关的表妹,那应该也是她的妹妹,却好像是一座坚定的靠山,只要看见人在自己面前,就觉得无比安稳。

“我最近出来,是听说你回来了。也听说于兆和是被苗疆人下了蛊……我就想到,他或许是跟那些苗疆人有了间隙,或许是我的机会……”

孟萧潇见她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泪水湿得透透的了,从袖口的荷包里拿出一张帕子递过去,没好意思打破相娇娇的幻想,告诉她所谓的苗疆人,就是她。

只是相娇娇的话也是提醒了她。

原来于兆和从前跟苗疆人是有交易的,那察觉到她是个冒牌货,还骗走了他一批军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她需要造作防范,免得到时候被倒打一耙。

相娇娇攥着手上浅灰色的帕子,一阵出神,扁扁嘴,又要哭了,“你果然是萧大哥的亲妹妹,他也喜欢玉兰花。所有的帕子和衣服角落里都会缝着,我以前还嫌弃他这么穿女气,不伦不类的。”

孟萧潇浑身僵直地坐在那,下意识把腿往回收。

孟萧潇确实是有这样的习惯,她至今衣服的内衬边缘,都是有一朵玉兰在的。这是除了近身伺候的几个丫鬟,甚至连师父和师兄都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她也搜罗过原主的衣服,那都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这不是原主孟萧潇的习惯,只是她自己的。

孟萧潇一时觉得脑子要炸了,虽然明知道自己就是萧关,可是丝毫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作为萧关在这个世界里,跟一帮好朋友这样真切热烈过。

她明明是从小就生长在科技发达的新时代,在穿越过来之前,她从小到大所有的成长线都是清楚的。

唯独没有独立成为萧关这个部分的存在。

“萧……”孟萧潇捂了一下胸口,意识到自己差点叫出萧关的名字,赶紧改口,“表哥既然把你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就一定会帮你。你拿到的东西你自己留着,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