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萧潇恍惚之间,忽然想起一些回忆,之前她还没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在孟家的日子过的水深火热,很多事情她已经忘记了,因为苦难太多,反而一些记忆深刻的,是陌生人给的温暖。
有一年冬天,孟扶雪让她大雪天去井里提水给她煮茶,地面上都是积雪,松软的地方不好走,踩硬实的地方更难走。
她还不让人把雪铲了,就带着孟扶苏和几个身边的丫鬟站在回廊下,看着孟萧潇在雪地里提着水,摔了一次又一次。
水泼洒在雪地里,又瞬间融化了雪水,凝结成冰,更滑了。
最后甚至连路都走不了。
孟萧潇身上湿透了,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汗还是撒掉的水。可她不会说话,只能默默受着。
这场虐待,是终止于一个穿着精致的丫鬟,伸手拎过她手里的水桶,步履轻盈却又文档地把水倒进了孟扶雪前面的水缸里,然后把水桶放在了廊下。
孟扶雪想发脾气,丫鬟虽然是丫鬟,身上却自带一种睥睨一切的气势,冷声道,“我们家大小姐最近吃斋念佛,见不得狗仗人势欺负人的。陛下刚登基,主张的是仁政,后宫也是一派和谐,若是知道区区一个太医院首的后院的女子腌臜成这样,不知道作何感想?”
孟扶雪心有不甘,“你算个什么东西,跑到别人家来指手画脚。”
丫鬟道,“奴婢确实不是什么东西,是相府嫡小姐身边的掌事丫鬟。听闻孟家跟皇家太子爷还有姻亲,我家的姑奶奶好歹也算是宫里的贵人,日后便是亲眷,不想闹的难堪罢了。”
孟扶雪听到是相府的人,顿时一愣,立马换了一张脸色,“原来是相姑娘。”
相家不仅是姓相,在朝为相多年,亲妹妹还是皇帝刚收入宫里,当时正得宠的贵人,日后孟家若是真的跟太子有了姻亲,那确实是个人脉。
而相娇娇,是丞相府嫡长女,还是独女,千娇万宠地长大,在整个京都的大家闺秀里,当数第一。据说,也是皇后娘娘真正属意的太子妃人选。
即便是这样,丞相都敢以婚姻大事要听凭小女意见这样的理由给阻隔在外。
不用怀疑的是,相娇娇以后不管嫁给谁,都是身份贵重。
而且,至少目前是不会跟孟家抢太子爷了。
孟扶雪只恨跟太子凤君逸的婚约,是属于孟萧潇的,也正因为此,她才处处看不上孟萧潇。
孟扶雪阴毒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孟萧潇,准备出门去迎相娇娇。
丫鬟却只是不屑一顾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不必了,我家姑娘要上山给老太太和大公子祈福,见不得这些事儿罢了。姑娘若是真有心,少做这些苛待人的腌臜事就好了。”
话虽然难听,可也正是因为相娇娇出面,原主孟萧潇过了一个冬天的太平日子。
如果不是相娇娇说起来,孟萧潇都快忘记了,见她愧疚,反而是淡然一笑,“那年冬天,还要多谢你,否则,我早就死在雪地里了。哪里有什么对不起的。”
“而且,之后我还收到了很多吃的,都是孟家没有的东西,应该都是你送的吧?”
相娇娇当时虽然对她不满意,甚至觉得萧关只是骗人,却还是出手帮了她。
多少也还是念在“萧关”的面子上,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
相娇娇这才释怀,“很抱歉,如果当时我把你带出来,后面或许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了。”
她也不知道孟萧潇和凤御临之间的纠葛,但见孟萧潇疲惫的眼睛,没有再多问,只是恋恋不舍地转身就走,“好了好了,不能再说了,你好好休息,我还是赶紧回去了。”
关上门,屋里已经有人提前安排好了吃的和热水,她简单的洗漱之后,什么都没吃,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帷账。
脑子里走马观花一样,都是从前头疼时候闪过的那些画面。
奇怪的是,她确定了自己是萧关,再想到那些事儿,反而头没有再疼。
只是想不到更多的画面而已。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仅仅是因为相娇娇的话。
还因为,她根本记不得相娇娇的哥哥的名字,自然也想不起来他的模样。
只知道自己离开,是为了他。
只要想到这个人,心里就隐隐发酸。
那跟面对凤御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第二百零三章原来曾经是这样的深情
在风啸寒身边守了一天一夜,孟萧潇多好的精神也熬不住了,胡思乱想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夜很长,梦也有点多。
只是这次的梦境里,能清楚地看见了相娇娇的脸,她骑在马背上,周身都洋溢着生命的活力,神采飞扬,全然不是现在的哀怨萎靡的样子。
她笑起来明朗,生气起来眼神也好似在流转,有一种别样的娇俏。
只是最后,都归于她哭的梨花带雨叫着哥哥的模样。
站在相娇娇身边的,是一个身穿一身白衣的高大身影,即便是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能看出男人身姿挺拔,不动如松。
开口的时候,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笑。
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不知道怎么,孟萧潇在梦见他的时候,不是头痛,是觉得心痛,像是有人往心口捅了一把尖锐的刀子,并不拔出来,在胸口翻转,锋利的刀锋好似要把整个心脏都搅成碎片。
孟萧潇即便是在睡梦里,也清楚地感觉到胸口的钝痛,额头上细细密密地冒着冷汗,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只是捂着胸口,抱紧了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痛到了极点,她感觉眼眶酸涩滚热,温热的泪水落在脸上,又流进发丝里,最后落在枕头上。
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想要叫出声来,在梦境里,视线也牢牢地锁定在男人身上。
可是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她叫想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