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当初要烧死我大伯的呼声,就是因为陈泥匠死后的五体投地,等到五体投地解开了,而且村民们亲自见识了头上的红月亮之后,这才对我家和我大伯稍稍的态度稍微缓和一些,可是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村支书就死了,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地,甚至还不如以前。

一路上我就看到很多村民对我指指点点,并且还有的老人对他的孙子孙女说,要离我远一点,说我是背时鬼,化生子(我们那边的方言,大致意思是灾星、不听话的人)。以至于那些小孩子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

等我走到村支书院子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敲锣打鼓以及吹唢呐的声音。村支书的院子里人很多,和陈泥匠不一样的是,村支书是王家村的人,只要是王姓的都会来祭拜。所以一个院子里塞得满满当当,可是议论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一点,那就是村支书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们看到我进来后,基本上就都闭口不言了,好像是生怕被我听到什么似的。对于他们的态度我没有生气,因为如果换做是我,我想我也会和他们一样。

我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我爸和大伯,因为他们两个被人为的隔开了一段距离,就好像是他们身上长着一米长的倒刺一样,扎的那些姓王的不敢靠近。我知道,他们这是在避着我爸和大伯,就和避着我一样。

我走过去的时候,我爸和大伯正蹲在地上,大伯再巴喳巴喳抽烟,我爸则是沉默不语。很明显,王家的人不允许我爸插手村支书王青松的丧事。

我也蹲着,问我爸,晓不晓得是啷个死滴?

我爸讲,他们讲和陈泥匠滴死法一样,嘴巴大大滴张到起滴,眼睛珠子都快凸出来咯,有人讲是黑死滴。

我又问,大概是么子时候死滴?

我爸讲,这个不好讲,人是早上发现滴,那个时候人都冷咯,估计昨天晚上就死咯。

这个时候大伯插话讲,估计是昨天晚上九十点钟滴时候。

村子里有丧事的时候,大伯一般都去帮忙,他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如果真的是九十点钟的话,那么就是在我昨晚晕过去之后。那也就是讲,那个声音真的预测到了王青松会死这件事。那么,接下来就会是大伯,最后是……

我不晓得我应不应该把这件事给大伯讲,就在我犹豫滴时候,陈先生走过来找到我,让我跟他过去一下。

我跟着陈先生走到王青松的灵堂前,我本以为是要给他上香,却没想到陈先生直接带我进了堂屋左边的屋子。进了屋子之后,看到张哈子和刘桑?t竟然都在。他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看到我进来后,看了我一眼,没有讲话。

我问,喊我过来搞么子?

既然昨晚的那个声音说的是对的,那么他说让我离这三个村外人,很可能也是正确的。所以我对他们的态度,就连我自己都感觉到在变化。可是,如果连他们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陈先生问我,昨晚你到祠堂里面看到咯么子?

我把昨晚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但是却把最后那句话给省略了。

陈先生听完后皱到眉头问我,你是讲,你看到了牌位上面有你们三个滴名字?

我点点头,表示肯定。

陈先生看了一眼刘桑?t,刘桑?t点点头,然后我看到陈先生从身后拿出两块灵位,递到我手上,他讲,这是昨晚我们进去后找到滴。当时你平躺着睡到堂屋里面,头朝里,脚朝外,这快牌位就立到你脚掌前面滴。

我想了想陈先生描述画面,然后心里一惊,那样的姿势,不是应该是人死了摆在灵堂里面的姿势么?

我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灵位,一块写着洛启东,一块写着洛小阳!

昨晚我看到滴是真的!

我惊慌失措滴讲,还有一块呢?

陈先生讲,在外面灵堂上。

我知道,那块上面写着王青松。

陈先生讲,王家人还没来得及准备牌位,那块牌位就摆在那里咯。不过我问了哈,他们都不晓得是哪个置办滴牌位。反正有咯一块,他们就用咯。

我心想,莫非是牌位自己走上灵堂去的?

想到这里,我全身寒毛竖起,手一松,牌位掉在地上,我大伯的那块倒在地上,我的那块,稳稳当当的立在我面前,背对着我,字朝前面,就好像是一块碑,立在坟墓前。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棺材里面有声音!

81.尸气

我已经见过两个死人的葬礼了,一个是我爷爷,一个是陈泥匠。我爷爷的葬礼算是比较顺利。除了最后发生了一点意外,中途并没有什么太过波折的地方;而陈泥匠则是实实在在的折腾了好几次,可即便如此,我也没遇到过从死人棺材里传出声音的事情啊。

不对。我记得陈泥匠最后被陈先生从王二狗的身上抽出来之后,弄到棺材里面去后。我二伯曾经说过,棺材里面有咚咚的声音传来。当时陈先生说的是,有声音传出来才是正常的。没有声音那才奇了怪了。当时我并不是很能理解他说的这话,事后也没有询问,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

现在外面有人喊,说听到了棺材里有声音传来,我跟着陈先生他们走出去。看见堂屋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就只有几个和王青松带着亲戚关系的人还守在一旁。但是距离棺材的位置也是有好几步那么远,就差没退出堂屋。

我想。所谓的亲戚关系。在这样的村子里,或许就是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们就是亲戚,当我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们就不是亲戚了。

陈先生除了屋子之后,立刻就有人上来对陈先生讲,刚刚我屋小娃儿听到棺材里头有声音,一开始我哈不相信,听了一会儿,确实听到里头有声音。

陈先生点点头,没有问到底是么子声音,估计是他自己想去听一听。

我看见王青松的棺椁和我们平时用的不太一样,看上去好像是用的松柏木,而我爷爷也好,还是陈泥匠也好,用的都仅仅只是桐木。相比较之下,松柏木要更加不容易腐烂,也更加贵。怕是也只有村支书这样的人家才能用的上。

在农村里,棺材木的板数须成双成对的,一般的大约只有2到3寸厚,像我爷爷的就只有3寸,但是王青松却足足有差不多5寸。他的棺材外刷土漆,呈深黑色看上去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

果然,陈先生自己走到棺材边上,我看到他用手在棺材盖子下面摸了一下,然后拿出来放到鼻子上闻了闻,之后又换了一个地方,做了同样的动作,差不多把棺材走了一圈。我竖起耳朵一直在听,想看看能不能听到那个声音,但是很遗憾,并没有听到。

陈先生走回来讲,棺材盖子上有水。

这个现象在陈泥匠出殡的那天我也见到过,陈先生当时讲是陈泥匠怨气太重,冷气遇到空气,就会出水。这么看来,王青松应该也是怨气太重了?

我把这个问题问出来,陈先生却是摇摇头讲,他和陈泥匠不一样,陈泥匠是怨气,这是尸气。

我问,这有么子区别?

陈先生讲,怨气是冷滴,尸气是臭滴。怨气还能化解,尸气基本上不能解。不信你自己过去闻哈子,我就摸了几哈,现在连我滴手都是臭滴。

我没敢跑过去闻王青松的棺材,而是把陈先生的手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确实是臭的。而且还是一种十分恶臭的那种臭味,就好像是死了好久的人才会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我讲,王青松都才刚死,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变得这么臭?

陈先生刚要开口讲话,我就听到棺材那边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是有人用手拍棺材板子的声音。我们四个人瞬间被这个声音吸引了过去。

陈先生掐着指头算了算,脸色十分难看。张哈子也是眯着眼睛盯着那口棺材,从头至尾都没有讲过话,这和他平时的性格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