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世家族少不了错综复杂的关系,家里头这个那个的亲戚多得很,七老八十仗着自己是前辈的人也多得很。

早餐结束,厅堂就坐满好几位岁数不小满头苍白的长辈。

其中最年长的,是江岁知父亲的亲叔叔,也就是她的叔公。

江岁知身边没个陪同,只身一人的,迈上家中的汉白玉台阶,走向贵气铺面的厅堂。

势单力薄的年轻家主和历经沧桑的家族长辈们对比,显得分外的可怜。

好在,江岁知气势一点都不弱,每一步都走得坚定,一人胜十人。

走到主位的时候,落座,这才看向在场众人,不紧不慢,“叔公伯父,以及其他各位长辈,你们怎么这么早过来,是不爱睡觉吗?”

最后这话,加上江岁知此时此刻像极了当初江晟在位时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他们一下子忘记了来时的初衷。

有几位原本盛气凌人的,这会儿还蔫了半截。

江岁知见没人应话,看向最最年长的叔公,“叔公,近来身子可好?”

被叫叔公的江框点点头,“一把老骨头了,就那样,活一日少一日。”

江岁知让人上茶,“叔公,这话可不兴说的,小心被老天爷听见当真了。”

不得不说,江岁知是懂得如何拿捏老人家的,先是一句问候,后是一句堵塞,江框内心有被不舒服到。

不会儿,茶被佣人端了上来,整个厅堂茶香四溢,玻璃盖子碰撞杯身的清脆音响起,又落下。

江岁知又看向在场各位,“今日众位长辈齐聚这儿,恐怕是有要事要找?

叔公,您最年长,既然有事的话,不如就由您来说?”

江岁知猜,看她孤家寡人又年纪轻轻的,想要找个人当“摄政王”,进而慢慢掌控江家的一切。

还真是,江框一开口就是,“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怕一个人处理不好家族的事,我们这里头正好有两三位之前辅佐过你父亲的叔叔伯父。

他们都很有经验,你这边要是没问题的话让他们今天开始就跟着你们,这样一来你也不会那么累。”

说得华丽丽的,一字一句都是为了江岁知好。

可惜,江岁知完全不吃这一套,“我不怕累。”

有人提头,另外的江家长辈也纷纷开口。

“家主,你这才上任不到两天,现在是不觉得累,这后面可就不一定了,麻烦不少的。”

“是啊家主,你年纪轻轻的,怕是没吃过生活的苦,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也不想老家主泉下不安。”

江岁知眉眼弯弯,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只要你们不三天两头地来找我,能有什么麻烦?”

言下之意,家族里头最大的麻烦来自他们。

在场的江家长辈,“......”

这人怎么就油盐不进?

江框觉得有必要端起长辈的架子,让自己威严一点,“岁知啊。”

连家主都不叫了。

江岁知看向他,没应话。

静静地喝上茶,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下一秒,江框语重心长,“没记错的话你马上就要二十一岁了吧?现在江家人丁稀薄,到了你这一代只剩下你和几个堂哥堂姐。

现在呢,你早就成年,也担任家主的重担,很有必要为了咱们整个家族考虑传宗接代的事。”

“是啊是啊。”又有人附和,“没有什么比家族开枝散叶更加重要。”

接二连三地,将结婚生孩子这件事上升到了家族大事,放到了江岁知的肩膀上。

江岁知内心嗤笑。

这班老东西,想法真的多啊。

结婚生子,呵,听着挺正常的。

只不过从他们口中出来就不正常了,不就是想着她回归家庭有了琐事就不会过多管理家族的事,慢慢地,这群老东西又有借口趁机而入。

美其名曰为了她好,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耳边的嘈杂给江岁知多了一丝烦躁,她将手中的杯子重重落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瞬间,嘈杂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屋子的死寂。

有那么一刻,江晟的感觉又回来了,杀伐果断,不近人情。

他们完全可以想象到江岁知下一刻就是拒绝的话术。

然而,江岁知却出乎意料地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行啊,忙完这阵子我就来处理一下我的人生大事。

各位长辈说得没错,没有什么比家族开枝散叶重要。”

江框一怔,看着江岁知。

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么一个人,比她父亲还要难猜测。

他们确实是想要让江岁知把精力放在家庭,进而少些管理家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