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阎罗王的声音，乐宜吓得腿一抖，“齐总到公司了，我先挂了哈，别慌啊慢慢来。”

一共就十几分钟的电话，元璀接受了巨大的信息量，挂了电话的时候看到手头记的满满一张纸，龇牙咧嘴地“啧”了一声，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

元璀拿起纸，另一只手提着行李箱，视线看向整间屋的各处，思索道：“这个是书房，这个是齐先生的房间，这个是浴室在，这个是客房……”他顿了顿，决定还是先去齐小鲁的保姆房间看看，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半点动静都没有。

他转了下门把，没转开，卡住了。

元璀：“……”

元璀挑起了眉，“怎么着，还跟我玩起了捉迷藏……？”

好在他往日里打架的时候力气要多少有多少，掌心掰住把手干脆利落地“咔擦”了一声，强行将把手在锁眼里咔啦啦地转了一圈，然后拧开了把手。

“齐小”

“哗！”

元璀眼前霎时一黑。

第13章

齐家是真的有钱，齐白晏这个叔叔当的也真是好，除了不给抱抱什么都给。元璀埋在毛绒娃娃的海洋里，喘了半天气才钻出来，认命地爬起来收拾起了堆满了整间保姆房的软软东西。

谁让他现在是齐小鲁保姆呢！

齐小鲁安静地歪在毛绒娃娃堆里，小熊猫衣服将整个人罩住了，看起来也像一只漂亮柔软的熊猫娃娃。也不知刚才是怎么钻进屋里的，现在睡得可香了，一动不动地抱着怀里的小柯基布偶，白嫩的小脸蛋热得泛粉，却还是紧紧地贴着那个布偶。

元璀刚才被埋住的时候差点被压得一蹬腿去了，眼下看着这小孩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地将他脸蛋从里面托起了一点，防止他闷着。

以前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视频，养出来的猫咪似乎总喜欢将脑袋朝下贴着床单睡觉，眼下齐小鲁就像极了这种猫，明明被闷得有些呼吸不畅，小嘴巴张着，就是不爱翻过来正常睡。

元璀将他的睡姿调整好，小脑袋垫在了枕头上，齐小鲁翻了个身，又面朝下睡了回去。结果这么一睡，直接抱住了元璀的胳膊，脑袋垫在上面不动窝了。

元璀：“嘶，你这小鬼。”

今天之前，他哪里有跟小孩这么亲近，最低玩闹的年龄线不低于十岁。而这个两岁的小面团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总是黏糊着他，只要元璀一撒手他就不高兴，紧紧地攥着元璀的袖子。

不是没有想过其他兼职，家教更是要家底可靠别人才愿意让教，但好像每次别人稍微了解他多一点，都不会愿意让他教自己的孩子。

齐小鲁这个孩子就很奇怪，明明今天都吓成那样了，还非要抓着他。元璀想来想去都想不通，难不成这人是折服于自己的大哥魅力了，看到自己保护了他就开始依赖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腰间一软。元璀低下头，发现小团子似乎睡得很舒服，脸从压着他的胳膊转到压上了元璀的肚子，小面团一样在上面滚来滚去，嘴里嘀嘀咕咕，“小元……”

元璀伸手戳了下他的脸，撇了撇嘴，“你才圆。”

堂堂西街小霸王日子过不下去在这里奶孩子，估计旁人想都不敢想。

元璀托着齐小鲁的手不敢太用劲，生怕将捏疼了。他自己粗手粗脚的，小少爷金贵得多，一看就是娇生惯养。今天揍人的气劲还没收住，就被小面团扑得严严实实，着实不适应。

小面团软乎乎地埋进了他的衣服里，“小元……”

元璀捏了下他的脸，“你最圆。”

小面团似乎被他拧得有些不舒服，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湿漉漉的，嘴巴动了动，挤出了几个音。

元璀听得不清楚，费劲低着脑袋，终于听清了他说的话。

然后元璀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脊背压在身后的等身毛绒玩具上，气息压得很轻，甚至越来越轻。

许久，他发出了一声说不清是懊恼还是烦躁的声音，两只手从齐小鲁的腋下穿过，笨拙地将这个小面团托起抱到了自己身上，让这小家伙虽然是面朝下睡着的，但是能软软地埋在他的怀里。

“别叫了。”元璀对小小的东西实在没辙，手足无措地摸了摸毛乎乎的小脑袋，似乎觉得这样可以安慰到怀里不停叫熟悉称呼的小面团，无奈地轻声道，“爸爸妈妈这种东西……”

他抿了抿唇，为难地开口。

“你问我要，我也没有啊。”

第14章

现在想想，他似乎无法从记忆里扒拉出半点可以算作对那两人回忆的东西。记忆里很痛的事情都变得模糊不清，应该是学着成长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学会淡忘，否则夜里会像福利院里其他没出息的小孩一样大哭。

从学步开始，他就是一个人，没有人教他怎么吃饭、走路不摔、或者是学更多的东西，福利院里的老师并不喜欢他，因为他比起同龄的小孩，要显得执拗很多，吃软不吃硬，脾气又倔。直到他自己一个人渐渐学会怎么去照顾自己，怎么去帮自己擦药，怎么在被人揍了以后在角落里像只受伤的小狼舔舐伤口，然后慢慢长大。

对每一个对他坏的人都炸着毛警惕地威胁，对每一个对他好的人都更为千百倍地好。

然后他碰到了齐白晏。

*

元璀是被热醒的。

他抱着怀里的小熊猫，小熊猫一只手抱着柯基布偶，两个人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挨挤在一起睡着了。空调也没开，睡醒了以后一身的汗，外面的太阳落山了，夕阳的余晖落了一地，住宅区里的树叶转为很浅的金色。

元璀刚睡醒的时候有点精神恍惚，手机里嗡嗡震个不停，不用看就能根据发微信的速度判断出是陈雅涵那女人。元璀习以为常地刷过了他的消息，点开乐宜的消息框看了一下。

对方给他发了一些整理好的表格和扫描版的清单，细致整齐，末了还加了一句关心的“有不懂的问我哦”。元璀礼貌地回了句“谢谢”，一刷时间发现是一个小时前发的，应是会议结束了。

齐小鲁被他轻手轻脚地搬了下来，放到了旁边的等身大熊毛绒玩具上，睡得小嘴张合，喉间是小猫一样的呼吸声。元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饶有兴趣地戳了戳小鬼的脸蛋，忽然觉得小孩子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带。

起码他现在都适应抱着两岁的小孩睡觉了。

齐小鲁比他家楼下撒野乱跑的小鬼乖多了。那群小屁孩每次都能把元璀弄出小孩PTSD，拖着长长的鼻涕拉着树枝在墙面上胡作非为，要么就是打弹子扮奥特曼。相比之下，齐小鲁简直是个除了眼泪多点、身体瘦弱了点就没什么缺点的漂亮瓷娃娃。

元璀怕吵到齐小鲁，思索了一瞬拿起自己带来的毛巾和衣服去客厅旁边的浴室洗。

梦里好像还闻到了很淡的冷杉气息，元璀稀里糊涂地挠着头，边走边给陈雅涵回消息。

陈雅涵急得火气上了头，一连串的“你真的是清醒的吗？”“你疯了！”发了过来，无非就是质问他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来齐白晏家做保姆。然而今天这么多事他一时半会也没法解释，只回了句“等会儿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