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顾爷爷年轻的时候听说老大要去拜全国各地的寺庙,腿都能给老大打断,这是封建迷信!但现在顾爷爷没办法说什么,甚至存了一笔退休金,准备到时候全部交给老大媳妇儿,当作路费。
当然了,这事儿还没跟眠眠提。
顾家爷爷这边得了陆撼城的承诺,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一桌的陆家人继续跟陆挽刚培养感情,而陆挽刚却注意到陆撼城开始心不在焉……
夜里,陆家安排两个命运互换的少年暂住在对门房间,又暂时给两人按照身高分配兄弟称呼,毕竟以后两个人都是两个家庭的孩子,最后又跟上海教授夫妇取得联系,邀请明日教授夫妇过来玩儿一天后,陆家成员陆续陷入睡眠。
夜里十一点多,陆挽刚去上厕所的时候,碰见让他既畏惧又羡慕的天才陆撼城在三楼露台抽烟,陆挽刚这回不是想着抓到了天才的一个污点,而是在想吃晚饭时发生的事情,他想,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重情重义,没看起来那么冷漠。
于是他也走到露台,问陆撼城要了根烟,两个本该天生对立的少年破天荒地蹲在一起偷偷抽烟。
各怀心事。
陆挽刚自以为理解陆撼城的‘忠义两难全’,烟过一半便轻笑着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上海了。好兄弟十几年的感情了,我理解。三年就三年吧,三年后你跟爸妈他们肯定有点感情了,那时候再回去也挺好,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三年很快的。而且我之前说的你跟外面人的差距即便都是真的,相信凭你的能力,也绝对能够瞬间把所有人比下去,让爸妈高兴。”
陆挽刚所说的爸妈,一直以来都还是养大他的教授父母。
陆撼城冷淡看了眼陆挽刚,修长的手指头夹着烟,今天其实是他第一次抽,不过他学任何东西都学得很快,抽烟也不例外,尼古丁的味道很苦,抽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舒服,但习惯后便能感觉到浑身翻滚的焦躁得到抑制,冲动得想做些什么的愤怒得到缓解。
身形矫硕的少年站起来,没有跟陆挽刚闲聊的心情,大部分时候陆撼城的确冷漠到冷血,不相干的人,真的毫无浪费时间的心思:“我不想考大学,到时候会跟顾眠一起去旅行。”
说完,陆撼城就要下楼,他心情糟糕了一晚上,全因为‘三年’这两个字,等确定如果在高中三年边上学边打工,差不多能攒一些钱跟着顾眠一起旅行,才瞬间呼吸都通畅不少,不必抽烟了。
“什么?!”陆挽刚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追上去,“你疯了?!你这么好的成绩,你不上大学?!”
“大学有什么意思?”陆撼城皱眉,他觉得很多东西都没有意思,他其实并不喜欢跑步,也不喜欢舞狮,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觉得没意思,因为太简单了,轻易就能获得成就,什么都是没有意思,没有意义的。
“什么叫‘大学有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挽刚气愤得想揍人,“你跟顾眠是结拜兄弟,不是结为夫妻,他去旅行他的,你过你的,你陪他浪费三年已经够哥们了!”
话音一落,陆挽刚被陆撼城那双黑瞳看得冷汗直冒,顿时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然而陆撼城没有给他任何补救的机会,在月色下的影子都锋利得像是一把出鞘的寒剑,站在楼梯口语气极为厌恶地对陆挽刚说:“别逼我把你从三楼扔下去!”
说罢头也不回地下楼,脚步很轻,但没回自己房间,而是顺从本心的想去顾眠那里蹭个床。家里有个晦气的东西,实在没法儿呆。
一路上,不知怎么,方才陆挽刚说的话里有两个字特别惹人在意,不停在陆撼城心里回响。
陆撼城又开始心绪不定,等敲了顾眠的窗户,把人给弄醒来给自己开窗,他翻进去,嬉皮笑脸拉着被吵醒而发着小脾气的顾眠一块儿钻进被窝后,两人手脚都叠在一起,面对面的睡觉,陆撼城才在黑暗里笑出声。
“妈的陆撼城,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我好困……再笑滚下去。”顾眠气死了,嘴上在骂人,身体却依偎地更近了过去。
陆撼城搂着顾眠柔软的腰,鼻尖蹭过顾眠蓬松的发顶,笑道:“突然想起个好玩儿的,你知道陆挽刚说我们什么吗?”说咱们跟夫妻似的。
顾眠软乎乎地,呼吸全部撒在发小脖子里,唇几乎再近一点,就能擦过少年的喉结,问:“什么啊?”
陆撼城突然咽了咽口水,心跳到快要蹦出来,喉咙痒得发疯,又莫名不敢吐露任何关于夫妻玩笑的任一个字:“没什么……”少年嗓音低哑混沉。
顾眠气哭了,‘啊啊’了一声,一脚踢上来正中陆撼城腿中间:“滚蛋,再没话找话,我就让你立马绝后!”
但踢完没多久,顾眠又迷迷糊糊的抱怨:“你带什么东西到床上了?茄子?”
陆撼城在黑暗里呼吸烫得可怕,良久,‘恩’了一声……
第7章 触电(捉虫)
盛夏的夜里还是有些凉意,顾眠怕冷又怕热,夜里很多时候都睡得不太好,半夜总要醒来发会儿呆,然后打着哈欠去厕所放水。
今天这晚他却是很平稳地直接一觉睡到六点,感觉身边床铺有动静,才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能看见透过窗帘的朝阳如线落在一个身形颀长背影宽阔的少年身上,嗓音都是懒洋洋地,带着漫不经心地鼻音:“陆哥?”
正在穿衣服的少年回过头来,结实的小臂越过床上顾眠的身体,把被顾眠踢到一侧的薄被轻轻拽了回去,盖在顾眠的身上,然后重新直起身体,轮廓是充满朝气的硬朗:“你再睡会儿,我带小鼎出去晨跑了。”
“把马涛他们都带上吧,不然你老是给小鼎开小灶,不太好。”床上漂亮的少年重新闭上眼,秀气优美的鼻梁藏在薄被里面,懒猫似的把被子裹在身上,蜷成一团,“对了,昨天晚上太晚了,忘了问你……”
“什么?”陆撼城看见顾眠白花花的脚丫子还露在被子外面,忍不住去把人的脚给塞进去,但可恶的是顾眠根本不领情,又蹬了出来,像是嫌他烦人,“脚放进去。”
“别管我,我问你,我爷昨天去你家说什么了?我知道他是去你家了。”
陆撼城皱着眉,手掌想去捏顾眠柔软的脚丫子,他不是没捏过,冬天里大家凑一块儿睡觉的时候,两人分头睡,他还帮这病歪歪的发小把脚揣在怀里弄暖和过,但现在他凝视这双漂亮到眩目的秀气的足,忽地不敢碰……
“恩,是去了,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我爷还有爸妈的想法。今天那边的爸妈也要过来参观,恐怕今天我会很忙。”陆撼城说着,到底还是受不了着双脚裸露在外,用力把被子拉下来,然后说,“行了,再蹬出来老子弄死你,我出去了。”
顾眠哼哼唧唧嘴里说着‘傻逼陆撼城’,但是没有不听话,一觉又睡到九点多爷爷喊他吃饭了才晕晕乎乎坐起来,大约又二十分钟过去,身体各项机能总算缓慢启动,顾眠这边才慢吞吞走出房间,跟爷爷奶奶问好。
暑假没什么事情可做,顾眠成天不是呆在家里看电视就是去冯四通家里串门,大家下午偶尔约着去后山钓鱼,晚上则满厂呼朋唤友去镇上唯一的网吧打游戏。
顾眠不痴迷游戏,但是顾鼎可太迷了,为了了解到底着迷游戏哪里,顾眠曾跑去网吧玩儿了一个小时,结果就是被里面乌烟瘴气搞得差点儿没死在里头。
后来网吧差点儿因为烟头起火直接烧个精光,网吧老板这才明令禁止在里面抽烟,顾眠无聊的时候也终于能跟着朋友们一块儿过去打个酱油。
中午一点左右,顾眠帮爷爷在厨房打扫卫生,远远的就能看见弟弟顾鼎抱着篮球回来,身边是昨天还打了一架的马涛,两人说说笑笑,好像昨天打架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哥!下午收菜吗?马涛说帮咱们一块儿去。”回家后,弟弟顾鼎裹着一身臭汗就笑嘻嘻凑过来,“他们家的菜地早就没种了,他妈不让他去网吧,喊他跟咱们一块儿去收地。”
在摆放碗筷的顾爷爷干瘦但精神,闻言点了点头:“网吧那种地方你给我也少去,去把阳台的背篓背着,五点多咱们出去收,不然太热了。”
弟弟顾鼎又说:“那我去喊陆哥。”
顾眠看弟弟飞毛腿似的拔腿就要跑去叫陆撼城,连忙把人又叫了回来,说:“陆撼城今天忙,不找他算了。”
“那我去找冯四哥。”顾鼎说,“不然那么大一片,咱们一天也收不完啊。”
以往每次收菜,都是陆撼城领着他兄弟过来帮忙一起,总共二十好几的哥们,每个人收完都背一大箩筐回去,别提多有意思了。
顾爷爷原本也并非把家里的地都种上粮食,反而是在发现每次来的小伙子太多了,都不够分后,才逐渐种得越来越多,于是今年光是顾眠、顾爷爷外加冯四通和马涛四个人,是绝对收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