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亲在她鬓边:“皇后册封大典的时候,边疆会来贺,原本应是宋大将军,你若是真想见她,朕让她来好不好?”
裴听月心里又难受了,她摇头,“不…”
谢沉摸着她娇艳小脸,不解道,“都这般想了,不想见她吗?”
裴听月瓮声瓮气说:“想见她,更想让她随心自由,京都皇宫并不适合她。”
谢沉就沉默了。
随心自由。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他想起宫外的格外明媚活泼听月来,那是和宫里截然相反的模样。
他想问,若有下一世,她还愿意进宫吗?还愿意当他的皇后、妻子吗?
谢沉第一次胆怯,他没问出口。
他压下这个思绪,抚着她的青丝说,“若有一日,继立者可堪大位,朕就带你出去走走,去看看她,也看着这大好河山。”
裴听月仰头看他,呼吸急了点,“真的吗?”
谢沉浅浅亲了下她的唇,“朕不会骗你。”
裴听月脑海里想了想那场景,嘴里不自觉翘起,期待说,“那臣妾可记住了皇上的话,您不能食言。”
此生若能得见就很满足了,她就在此,静候佳音了。
*
入了六月中旬后,暑气还未完全消退,不过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能趁着晨间和傍晚能出来走走了。
内务府七司三院步入了正轨,裴听月要操心事的不多,她空闲下来,便是看看话本子、喂喂鱼。
文昭媛几位妃嫔怕她无聊,经常来承宁宫陪她解闷。
这一日,文昭媛、虞婕妤和曲宝林,连带着裴听月四人在暖阁里抹叶子牌玩。
这个东西,裴听月是刚开始学的,但她脑子很灵活,基本没输过银钱。
倒是曲宝林,手气很烂,输得最多但瘾很大,总是嚷嚷着继续。
昨日输了半个月月银,今日又输了半个月月银进去,她吸了口气,重新整理好情绪,“再来再来,这把定是嫔妾赢。”
这话说得文昭媛和虞婕妤都捂嘴笑。
文昭媛轻声细语提醒:“这话你今日已说了三遍了,连带这遍算是四遍了,本宫替你记着呢。”
曲宝林脸红:“昭媛娘娘,别取笑嫔妾了。”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虞婕妤也开口,“还要玩的话,不光这个月例,你身上这些头面首饰也要输进去了。”
曲宝林哼哼:“婕妤别小看嫔妾。嫔妾这个月生辰,内务府照例给了赏赐,贵妃娘娘也给了赏赐,嫔妾有钱着呢。更何况,进宫这么多年,臣妾手里积攒了些银钱。”
“那继续玩?”
曲宝林斩钉截铁:“来!”
几人洗了牌,又重新抹开,裴听月笑盈盈说,“宝林的月例,确实不够你输几局的,但美人的份例,应该能让你多玩些日子。”
曲宝林眨眨眼,疑惑道:“美人?”
裴听月颔首:“是啊。本宫封后,这后宫便无贵妃位了,别说贵妃,就是妃位也没有。更何况,这么多年,后宫妃嫔的位分没有变动。本宫和皇上商议了,要封一封后宫姐妹。”
曲宝林有点不敢相信,她惊疑道:“所以,贵妃说的美人…”
裴听月微微一笑,接了这话:“是本宫打算给你的位分。”
曲宝林这位分说来话长。
她是熙宁三年进的宫,位分是七品宝林,熙宁四年新妃入宫后那次大封,是带上她的,她被晋为了六品才人。
可转年发生了“麟德殿”陷害一事,皇帝大发雷霆,她在承明殿偏殿里失仪,被直接降为了八品御女,并禁足半年。
后来事情过了,章懿皇后见她恭谨,又下旨复了她一品阶,直到如今,她还是宝林的位分。
说起来,皇帝动怒还和自己有关,这曲宝林也算无妄之灾了。
这些年,本本分分,对自己也恭敬有加,没有一点怨恨。
所以这次,裴听月给直接她晋了两个位分,让她从七品宝林升到了五品美人。
闻言,曲宝林欣喜不止,连忙起身谢恩,“嫔妾多谢贵妃娘娘提拔。”
她心里有数。
晋位分一事多半还是贵妃娘娘做的主,若是皇上做主,顶多给她升一品阶。
如今多得这一阶,她心里对裴听月感激不尽。
不过如此高兴,不是因为位分高了,月例银子多了,而是总算对得起府中了。
进宫这些年,她无宠又位分低,府里没少受别人暗暗的排挤,如今她一下升到美人,看看那群拜高踩低的小人还笑得出来吗。
曲宝林心里喜不自禁,结结实实嗑了好几个头,倒把打叶子牌这几人吓了一跳。
裴听月不方便起身,给云舒递了个眼神,让她搀扶起曲宝林,“快起来,磕伤了就不好了。”
曲宝林欢欢喜喜起了身,只觉得全身上下通透无比,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