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眸光一凛:“族兄弄错了,揪着不放的不是我们,是天。”
话音刚落,雷声炸破天际,窗外的天色骤然阴沉下来,银杏叶打着卷儿飘进屋里,陈琰从容起身,去关门窗。
陈三爷不免心惊,声音都在发颤:“阿琰,就当为兄求你这t一回,不要再插手了,同气连枝的族兄弟,伤了谁也不好。”
“哦?”陈琰道:“看起来,族兄已经知道真相了,可愿将案情始末原原本本告知于我,我也好帮着想想办法,毕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陈三爷怎可能将真相告诉他,只是摇头道:“他们错的太离谱,回不了头了,这个案子牵涉到许多大人物,阿琰,冷静一点,你还有平安,多为他考虑考虑。”
雷声过后,大雨即至。
平安打着小油纸伞,穿着木屐,蹚着雨水,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前院,敲响书房的门:“爹爹,参茶煮好了,娘亲叫你回去喝。”
陈琰道:“正是为了我儿,我不能教他做一个任人宰割的顺民,畏首畏尾的懦夫。”
言罢,起身送客。
平安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三族伯气呼呼的离开了,他都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随后老爹从书房里出来,慢条斯理的,看上去不怎么生气,平安甚至怀疑这世上能惹怒老爹的只有自己……
陈琰牵着平安往内院走,一边叫来阿祥:“找几个机灵些的守住巷口,一旦有北陈家的下人出逃,立刻送官。”
第25章 第 25 章 那个陈解元,简直是丧!……
玉琼山半山腰有一座孤坟, 坟包上插着白幡纸串,地上洒落着残破的黄纸、残香、已经风干的贡品齐明镇孟家庄孟员外的幼女孟婉在此长眠。
这一夜,刘捕头亲自率人拿获了两名意图掘坟毁尸的盗墓贼。
孙知县命人去陈家巷, 管他东西南北陈,立刻派个头脑清醒说了算的,来县衙回话。
果不其然,一直不肯露面的北陈家来人了。
不只有陈三爷, 还有陈二爷,他们硬着头皮下了马车,由小吏引着进入三堂,向孙知县行礼。
陈三爷举止镇定从容,不卑不亢,仍保持着乡绅的派头, 陈二爷却难掩心虚,目光四下游移。
堂内不只有孙知县,还有两个被五花大绑, 嘴里塞着破布的精瘦男子。
孙知县此刻正坐在大案后头, 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见他们到齐了, 搁下茶盏:“二位来得巧, 地上这两个人刚刚还提到你们。”
陈二爷登时两腿发软:“县尊, 他们一定是含血喷人!”
陈三爷闭了闭眼, 这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
“哦?”孙知县惊讶抬头:“看来你们认识。”
陈二爷匆忙撇清:“不认识, 真不认识。”
“你们认识他吗?”孙知县问地上跪着的人。
两人拨浪鼓似的摇头。
“按道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一件十分蹊跷的事, 这两个贼人去掘孟氏的坟茔,被刘捕头当场抓获。”孙知县再次端起茶杯。
陈三爷用目光按捺住躁动不安的陈二爷,对孙知县道:“掘坟盗墓,是伤天害理的勾当,县尊为民除一大害,实乃盛安县百姓的福祉。”
“谢谢。”孙知县笑笑,又蹙眉道:“不过,本官昨天刚说要开棺验尸、滴骨认亲,立刻就有人去挖孟氏的坟,这又是为什么呢?”
“呵呵,”陈三爷道,“可能是赶巧了吧……”
孙知县一拍大案:“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分明是有人意图毁尸灭迹,掩盖真相,来人。”
衙役手持水火棍上前,“笃”的一声戳在青石地板上。
陈二爷险些吓跪了,被陈三爷抄了一把,才勉强站稳,心说这孙知县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
孙知县从签筒中抽出一支绿头签,挥手掼在地上:“用刑。”
三木之下,两个盗墓贼立刻松了口:“大老爷明察,我们也是拿人钱财,受人指使!”
孙知县挥手叫停行刑的衙役,指着堂上的两位陈家人:“可是受他们指使?”
盗墓贼快哭了:“真不是……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没这么清秀。”
陈二爷这才松一口气。
孙知县冷笑道:“你们可想好,掘坟盗墓在本朝可是大罪,开棺见尸者,绞,未开馆者,也要徒刑三十年,你们想要牢底坐穿,尽管替幕后之人遮掩,如果从实招来,本官念你们受人指使,必定从轻发落。”
话音刚落,刘捕头从外头捉回一人,还真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汉子态度还挺强硬:“光天化日,县尊为何随意拘拿良民?”
“回老爷,此人是陈二爷家的管事黄忠,一大清早,陈家家丁发现此人带着衣裳细软急匆匆离开陈家巷,怀疑是偷盗了主家财物,将他拿了送来县衙,小人见他神色慌张,便自作主张将他带进来查问一番,请大老爷恕罪。”刘捕头道。
孙知县慢悠悠地说:“抓得好,回头给你补一张拘票。”
黄忠还想叫嚣,忽见被打的辗转哀嚎的两个盗墓贼回过头来,两厢看了个对眼。
“就是他!”盗墓贼指认道:“我们收了他的钱财替他办事,大老爷明察啊!”
“胡说,我压根不认识你们。”
“大人,此人昨夜给了我们三十两银子的定钱,亲自给我们指路,雇我们兄弟将坟茔里的尸体偷走。”
黄忠却说:“大人明鉴,小人昨晚一直在家中侍奉主家,陈家上下都可以作证。”
刘捕头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咣啷”一声扔在黄忠脚下,竟是一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