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又倏地凝固。
她自己的段位又高到哪里?
从前的她,黏在孟慎廷身边时,是不是比他还不如,所?有自以为精巧的心思其实全部昭然若揭?
孟慎廷真的看不出吗,他会不会从最开始就?洞穿她的目的,那他为什么,为什么从来不曾阻止,容许她猖狂至今。
他难道不是在她百般引诱之后,才进了她的圈套,逐渐爱上她的吗?
梁昭夕一时间晃神?,心如惊雷,没顾上身旁殷勤的男生,他趁机贴得更近,手臂从背后试探着绕过她肩膀,想要去揽她。
她攥着酒瓶,手指用力,胸口微微起伏着,这酒度数不高,酒劲却还是有些的,涌上她嗓子鼻腔,她被呛得身体动了一下,碰上陌生的手臂,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快被那男生给贴上了。
距离所?剩无几,换个角度看,多?半以为已经抱上了,梁昭夕让自己醒神?,手抓上男生正要拨开,只觉得眼前本?就?昏昧的光线猛一暗,她整个被灰沉沉的高大?阴影从头到脚罩住。
她一僵,心猝然极速鼓胀,要在胸腔里承不住压力爆开。
她手还维持抓着男生的姿势,迟缓抬眸,在夜店蓝调的灯光里,看到此?刻本?该出席集团会议的孟慎廷就?站在她面前。
他连大?衣都没穿,这么冷的天气,只一身敞扣的西装,亲眼目睹着她握住其他人?的手腕,而?那人?的手臂还绕在她身后,状似亲昵的样子。
梁昭夕耳朵堵塞,闷得嗡响。
孟慎廷一言未发,她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骨节凌厉的五指揪住男生的后领,如同提着垃圾般强硬拽开,那男生早被吓得满脸惨白,被甩到地上,连起来都不敢,抱着头不停哆嗦着道歉,这幅惊恐万状的反应,显然不止慑于孟慎廷吞人?的气场,也?了解他的身份。
梁昭夕恍然,对方可能?认出她了,专程来钓她捞钱的。
孟慎廷仍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伫立,梁昭夕双手拧着裙子,身上每一根血管都在叫嚣。
她后知后觉发现,那男生已经被人?扯走,不知道带去哪,整个店里也?静得死寂,客人?,服务生,打碟的热场的勾人?的,都清理一空,只剩空荡。
她唇发颤,想说什么。
孟慎廷低低打断她:“梁昭夕,你是不是就?喜欢找刺激,只有出轨外遇才能?让你兴奋?以前我是你的越界对象,你费尽心思撩拨,现在我到手了,玩够了,没意思了,你就?迫不及待想找新鲜的,对吗。”
梁昭夕牙齿咬紧,舌头却滚烫,昨晚喂饭时被他咬到的小口子发出刺痛。
孟慎廷往前迈了一步,踏在地板上发出的轻响好似震耳欲聋,扯着他满腔被剜烂的血肉共振。
他垂着眼望她,黯然光照里,他眼中的一切狼藉她都看不到,她只听见他说:“可以,你不想走正路,我陪你,要不要把你的大?学?生叫过来现场观赏,你在我面前是什么样子?可惜他手现在已经断了,正在惨叫,没空来瞧你。”
梁昭夕轻声?叫他:“孟慎廷……”
“孟慎廷?连孟先生也?不叫了?”孟慎廷抬了下唇角,忽然俯身,一把揽过梁昭夕的后颈,握着她柔软的发根,强迫她抬头,“昭昭,你想让我怎么样?”
他触摸她抖动的眼帘,一字一字问:“是不是要我默许你身边存在其他男人?,我给你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你这双眼睛,才能?继续看向我?”
第55章 55 快疯了
梁昭夕被他触碰的皮肤像在过电, 酸疼麻痹直抵心脏,她?被控制在他隐隐发颤的手掌中,浑身僵凝,他的压迫和锥心质问让她?动不了。
她?急促的一呼一吸在他逼近间被迫纠缠交融, 她?是烫的, 满腔忐忑,伪装着镇定, 他却很冰, 气息冷戾,蜇得她?瑟缩,她?强撑的气焰在彼此交锋一刻被冻结, 又在近距离看清他真真切切染红的眼底时彻底熄灭了。
孟慎廷如她?所愿被刺伤,那些隐形的破口在滴血,可她?从?他身上找不到想象中的暴怒或嫌恶, 只是痛, 痛到连她?这个?施暴者都顶不住, 想要蜷起来打哆嗦。
梁昭夕指甲快把自己抠破,忍住想哭的本?能?, 她?声?音胀在喉咙的软骨间,很想面对面问他。
有多?爱啊孟停,我何德何能?, 居然能?让你痛成这样, 你最初是不是清醒走进我的捕网的?你其实早知道我居心叵测对吗?为了一个?从?始至终利用?你感情的骗子?,你怎么能?抛弃底线到这种程度, 亲自粉碎践踏你本?该高傲的人格。
宁愿给我做情人,陪我出轨。
梁昭夕眼眶发红,忽然反应过来她?兜了多?大的圈子?。
是她?太迟钝了, 从?最开始,孟慎廷跟她?走的就是这条路啊,她?顶着孟骁未婚妻的名义勾引他时,他其实就已?经在屈尊低头,弯腰给她?做第三者了。
孟慎廷早就选好了要走的路,他骨子?里一直都疯魔,是她?天?真愚蠢,从?来没看清过他,把一切幻想得太简单。
她?还胆怯,意识到孟慎廷有可能?在更早的时间节点爱上她?时,她?根本?不敢深想。
不敢想她?那些拙劣的引诱在他眼里究竟有多?可笑,她?一无所知地以孟骁为工具,伤害刺激过他多?少次,他从?她?这里得到过真正的甜吗?好像没有,从?她?决心钓他起,他如果心知肚明她?的虚伪,那么其实每一秒都是苦的。
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和罪恶感把她?完全吞噬。
梁昭夕闭眼。
我受不了了孟停。
我要离开你,在你面前,这样满身恶劣缺陷的我,无地自容,我正在窒息。
梁昭夕心绪不受控地决堤,她?满脑子?只想分?开,跑出他包围的世界。
她?机械地轻声?嗫嚅:“对啊,我就是喜欢找刺激,喜欢背德,喜欢偷,我之前看向你的次数够多?了,多?到腻,我没兴趣了孟慎廷,我对你的热情用?完了,你这些天?感受得还不够清楚吗?”
她?烈烈直视孟慎廷,对他超额的感情怕到有些生气,气他眼光不好,嘴唇更尖锐地清晰吐字:“我想尝鲜,想换没吃过的口味试试,这个?男生你弄断手,还有下一个?呢,我胃口变大了,我不止心不想被你管,连身体我也不想了,我受够了……”
说一句好听的,他也许都会?被安抚,可她?就要疾言厉色,说最残忍的话,断他的念想,为逼他心冷分?手做最后的挣扎。
她?跟他离得那么近,提高音量:“你好沉闷好古板啊孟慎廷,只会?约束我限制我,处处干涉我,我玩够了daddy,我想要年轻嘴甜会?哄人的,说得够明白了吗?”
孟慎廷睫毛始终压得很低,泼了墨般的深黑色挡着破裂眸光,他咽喉深处隐着一些模糊的低音,仿佛压抑太重?的血液盘旋在那里,再逆流回胸口,践踏着早已?成了烂泥的肺腑。
他是哪一分?钟走进这家店,亲眼目睹她?跟人亲密的,他记不清了,那些动作,表情,熟悉的,带着兴味的眼神,从?前只属于他,现?在被她?轻而易举送给别人,他拥有的不过短短几场回忆,她?也要剥夺,污染,让人和他争抢。
心脏碾在尘埃里,拼命想拾起来拼,拼成一个?能?正常面对她?的人,但好像无论?如何也拼不好了。
她?说这些,怎么不直接拿桌上的水果刀捅进他肋骨,拧够了砍断了再拔出来,也不会?更疼。
或者她?五岁那年爬上他的膝盖,就看着他用?手心里的刀片划破动脉,死在那个?暴雨的小公园里,她?就不用?困于今天?,失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