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心情，张老师重新走进教室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和。李富贵正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见老师进来，悻悻地收回了踢着前排凳子的脚，只是嘴角依然撇着，透着股不服气。

“李富贵同学，”张老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你就坐在这里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座位。”

李富贵没吭声，从兜里掏出颗糖剥开塞进嘴里，故意发出“吧唧”的声响。张老师皱了皱眉，没再理他，转身走到讲台上，开始给孩子们上开学第一课。

“同学们，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年级一班的大家庭了。在这个家里，我们要遵守学校的规矩：上课要认真听讲，不随便说话；下课要文明玩耍，不追逐打闹；要尊敬老师，友爱同学……”张老师一条一条地讲着，声音清晰而耐心，“大家能做到吗？”

“能！”孩子们齐声回答，声音稚嫩却响亮，只有李富贵在下面哼了一声，显得格格不入。

讲完规矩，张老师开始点名。“王小红。”“到！”“刘建国。”“到！”……一个个名字被念到，一个个小脑袋兴奋地昂起，教室里充满了新鲜的朝气。

“乔安宁。”

“到！”乔安宁脆生生地应着，小手还规规矩矩地举了一下。张老师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欣慰地笑了笑这孩子不仅聪明，还懂规矩，真是块好料子。

点名结束，下课铃声正好响起。张老师合上教案：“好了，课间休息十分钟，大家注意安全。”她特意看了李富贵一眼，“李富贵同学，跟老师来办公室一趟，我给你补登一下学籍信息。”

李富贵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跟着张老师走出教室。路过乔安宁座位时，他还故意撞了一下她的桌子，乔安宁皱了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隐约觉得这人会惹麻烦。

果然，张老师和李富贵刚走出教室没两分钟，李富贵就从办公室溜了回来他根本没听老师说话，趁着张老师低头写东西的功夫，转身就跑了。

他一进教室，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先是抢了前排女生的橡皮，又把后排男生的文具盒扔到地上，看着同学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得意地哈哈大笑。很快，他的目光就锁定了坐在第一排的乔安宁。

乔安宁正低头看着课本，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羊角辫上的红布条安静地垂着，看起来格外好欺负。李富贵舔了舔嘴唇，他在村里就是孩子王，谁都得让着他，刚才被张老师压了火气，正想找个出气筒。

他踮着脚走到乔安宁身后，突然伸手揪住了她的羊角辫，用力一扯！

“嘶！”乔安宁疼得吸了口凉气，猛地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她前世是外科医生，手上动过的刀子比这孩子吃过的饭都多，最讨厌别人动她的头，更何况是这么粗鲁的拉扯。

“小矮子，你就是那个五岁的？”李富贵脸上带着恶意的笑，手里还拽着她的头发，“听说你考试考了满分？我看是抄的吧！”

乔安宁没说话，冷冷地盯着他。这眼神让李富贵心里莫名一慌，但很快又被傲慢压了下去，他又伸手去拉乔安宁的衣服，把她的蓝布小褂子扯得歪歪斜斜：“穿得这么干净，家里是不是想靠你攀高枝啊？我看就是个赔钱货！”

旁边有同学想劝，被李富贵恶狠狠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再看我揍你们！”

“下三lan的东西，也配跟我一个班？”李富贵越骂越难听，这些话都是他从家里大人吵架时学来的，觉得说出来特别威风。

乔安宁的拳头在桌下悄悄握紧了。她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前世在医院，面对医闹她都能从容应对，更何况是对付这么个被宠坏的小屁孩。她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没用，就得用他能懂的方式反击。

趁着李富贵还在得意洋洋地骂着，乔安宁迅速看了一眼四周同学们都被吓得不敢出声，低着头假装看书，没人注意这边。她猛地抬起右手，攥成小小的拳头，用尽全力对着李富贵的肚子就怼了过去！

这一拳又快又准，正好打在他柔软的小腹上。李富贵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肚子上一阵剧痛，“嗷”地叫了一声，手一松，捂着肚子弯下了腰，脸都白了。

第83章 去找老师

乔安宁一击得手，立刻站起身，趁着李富贵还没缓过劲来，转身就往教室门口跑。她跑到走廊上，对着教学楼的方向放声大喊：“文栋哥哥！文轩哥哥！文哲哥哥！文谦哥哥！有人欺负我！”

她的声音又急又脆，在安静的校园里传出老远。正在五年级教室门口和同学说话的乔文栋，还有在四年级走廊上等着下课的乔文轩，以及在低年级区域玩耍的乔文哲、乔文谦，听到妹妹的声音，都吓得心里一紧，拔腿就往一年级教室的方向跑。

“宁宁！宁宁你在哪？”乔文栋跑得最快，第一个冲到一年级一班门口，看到站在走廊上的妹妹，连忙跑过去，“咋了宁宁？谁欺负你了？”

乔文轩和两个弟弟也紧跟着跑过来，围在乔安宁身边，紧张地打量着她。“妹妹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李富贵这时候才捂着肚子从教室里走出来，看到乔安宁被四个男孩护着，顿时来了火气，忘了肚子疼，指着乔安宁骂道：“你个小jian人，还敢找人！”

“你骂谁呢？”乔文栋立刻瞪起了眼睛，往前一步把乔安宁护在身后，“是不是你欺负我妹妹了？”

乔安宁拉了拉乔文栋的衣角，小声说：“哥哥，他揪我头发，还扯我衣服，骂我……”她一边说，一边委屈地瘪着嘴，眼圈慢慢红了。

“我没有！是她先打我的！”李富贵梗着脖子喊道，只是肚子还在隐隐作痛，气势弱了不少。

“你胡说！”乔文轩气得脸都红了，“我妹妹那么乖，怎么会打人？肯定是你先欺负她！”

“好了哥哥们，”乔安宁适时开口，拉住还想理论的乔文栋，“别跟他吵了，我们去找老师吧。你们别动手，只用保护我去办公室就行，老师会处理的。”她知道跟这种人硬碰硬没意思，得用规则治他。

乔文栋虽然气不过，但听妹妹这么说，还是点了点头：“行，听你的，找张老师评理去！”

乔安宁这才开始“加工”自己的造型。她先是把本来就被扯乱的羊角辫弄得更乱，红布条缠成一团，头发里还故意塞进几根碎纸屑；又让乔文栋帮忙，把自己的蓝布小褂子袖口用力扯了扯，扯出一道明显的口子；最后，她跑到角落的泥地上，抓起一把土灰，往自己的头发上、脸颊上抹了抹，顿时变成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可怜。

准备就绪，她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这哭声又响亮又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为了让眼泪更真实，乔安宁悄悄拧了自己大腿一把钻心的疼瞬间传来，眼泪一下子就涌得更凶了，连鼻子都哭得通红。她抬起布满泪痕和灰渍的小脸，用脏兮兮的小手揉着眼睛，哽咽着说：“哥哥……我们去找老师……呜呜呜……”

乔文栋几个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也顾不上跟李富贵计较了，簇拥着乔安宁就往办公室走。乔文栋在前开路，乔文轩在旁边护着，乔文哲和乔文谦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瞪李富贵一眼，像四只护崽的小狼。

李富贵看着乔安宁哭得那么伤心，心里有点发虚，又有点不服气，想跟上去辩解，可一想起刚才肚子上挨的那拳，还有乔家四个男孩虎视眈眈的样子，又把脚收了回来，只能站在原地跺脚。

走廊上不少老师和同学都被乔安宁的哭声吸引了，纷纷探出头来看。看到被四个哥哥护着、哭得撕心裂肺的乔安宁，再看看她那身狼狈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是受了欺负，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不是乔家的小丫头吗？怎么哭成这样？”

“刚才那个胖小子是谁啊？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肯定是他欺负人了，乔家的孩子都挺懂事的。”

乔安宁听着周围的议论，心里暗暗点头舆论战也是很重要的。她继续哭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路过的人都听到她的委屈：“呜呜……他揪我头发……还骂我……我好疼啊……”

到了办公室门口，乔文栋先敲了敲门：“张老师，我们找您！”

第84章 联系家长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老师看着眼前的乔安宁，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刚才还干干净净、眼神清亮的小姑娘，此刻头发乱糟糟地缠在一起，发梢沾着泥土，蓝布小褂子的袖口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衣。

最让人心疼的是她那张小脸，泪痕混着灰渍，一道道划过白皙的皮肤，眼睛哭得红肿，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张老师……他还骂我……”乔安宁哽咽着，小手紧紧攥着张老师的衣角，声音微弱却清晰，每一个字都透着被欺负后的惶恐。

张老师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教了十几年书，见过调皮的孩子，却没见过这么顽劣的刚入学第一天就欺负同学，还把人弄成这副模样！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怒火，对乔文栋说：“文栋，你去把李富贵叫到办公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