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这次能待几天?”乔安宁托着下巴问。
“就今天半天假,等会得赶回部队。”林砚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红布包,推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乔安宁打开一看,是枚用红绳系着的狼牙吊坠,狼牙被打磨得光滑圆润,透着淡淡的莹白光泽。“这是……”
“上次在边境执行任务时捡的,当地人说能辟邪。”林砚舟的耳朵微微发红,“知道你不信这些,但戴着玩也好。”
乔安宁捏着吊坠,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心里却暖烘烘的。她知道这狼牙对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生死线上走一遭的印记。
“谢谢你,砚舟哥哥。”她认真地把吊坠戴在脖子上,塞进衣领里,“我会好好戴着的。”
林砚舟看着那截红绳消失在她领口,喉结轻轻动了动,没再说话。
菜很快端了上来,红烧排骨炖得酥烂,酱汁浓稠地裹在骨头上,西兰花绿油油的,看着就清爽。乔安宁夹了块最大的排骨放进他碗里:“多吃点,看你好像又瘦了。”
“在部队天天训练,掉点肉正常。”林砚舟把排骨上的肉剔下来,又夹回她碗里,“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乔安宁看着碗里的肉,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那时候他刚从边境送回来,浑身是伤,躺在病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神却像狼崽一样警惕。谁能想到,现在他会坐在这儿,耐心地给她剔排骨上的肉呢?
“对了,国庆的表彰大会,我一定去。”乔安宁扒着米饭,含糊地说,“到时候给你带我们学校门口那家的糖葫芦,酸甜口的,可好吃了。”
“好。”林砚舟笑着应道,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医学院的解剖课说到部队的射击训练,从食堂的新菜式说到家里的秋收。
乔安宁说起她新翻译的那本外科书,出版时编辑还特意给她寄了本样刊,扉页上印着她的名字;林砚舟则说起他的战友,那个总爱抢他馒头的小个子,上个月在演习里拿了第二名。
阳光慢慢移过桌面,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交叠在一起。乔安宁说得口干,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喝水,忽然发现林砚舟一直在看着她,眼神专注得有些发烫。
“怎么了?”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脸,“我脸上有米粒吗?”
“没有。”林砚舟摇摇头,声音低沉了些,“就是觉得……你好像又长高了点。”
乔安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都十三了,当然会长高啊。等我明年,说不定就能赶上你肩膀了。”
“嗯,会的。”林砚舟看着她笑起来时眼里的光,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吃完饭,林砚舟结了账。乔安宁想抢着付钱,被他轻轻按住了手腕:“下次你请。”他的掌心温热,力道却不容拒绝。
走出饭馆时,正午的阳光正好,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胡同口的老槐树下落着一地碎金似的阳光,乔安宁抬头看了看天,蓝得像块刚洗过的布。
“我送送你吧?”乔安宁说。
“不用,部队的车在路口等着呢。”林砚舟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给她,“这是国庆去军校的路线图,上面有接站的时间和联系人电话,到时候照着这个走就行。”
乔安宁接过来,厚厚的信封里除了路线图,还有几张军校的照片有整齐的营房,有训练用的障碍场,还有一张林砚舟穿着常服、戴着军功章的半身照。照片上的他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走了。”林砚舟看着她把信封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低声说。
“嗯,路上小心。”乔安宁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砚舟哥哥!”
林砚舟回过头,眼里带着询问。
“训练真的别太拼了。”乔安宁的声音有点闷,“身体是自己的,比什么都重要。”
林砚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用力点了点头:“好。”
他转身朝路口走去,军绿色的背影在阳光下越走越远,却始终挺拔如松。乔安宁站在原地,看着他上了那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直到车子消失在胡同口,才慢慢转过身往学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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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乔同学好
国庆这天,天刚蒙蒙亮,乔安宁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空气里仿佛都飘着节日的喜悦。
乔安宁打开衣柜,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件林砚舟之前送的白色连衣裙。
裙子是棉布的,质地柔软,领口绣着一圈细细的蕾丝花边,长度刚过膝盖,是这个年代难得的精致样式。
乔安宁对着镜子穿上,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透亮,十三岁少女独有的青涩与朝气,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真好看。”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又把林砚舟送的狼牙吊坠从衣领里拿出来,让那枚莹白的狼牙垂在胸前,像是个小小的护身符。
乔安宁提前半小时来到了火车站。广场上到处都是穿着节日盛装的人群,红旗飘扬,锣鼓声阵阵,一派热闹景象。
她在约定的集合点找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两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正举着块写着“军校表彰大会接待处”的牌子。
“同志您好,我是来参加表彰大会的,这是我的邀请函。”乔安宁走上前,把烫金的邀请函递了过去。
接过邀请函的军人看了一眼,又抬头打量了她一番,眼睛一亮,语气带着点熟稔的热情:“原来你就是乔安宁呀!”
乔安宁有些惊讶:“您认识我?”
“认识,你不就是林砚舟喜……”那军人话没说完,站在旁边的另一位军人悄悄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改口,“你就是给林砚舟做手术的乔医生吧!”
乔安宁脸颊微微一热,连忙摆手谦虚说道:“我只是助手而已,主刀的是苏教授。而且我现在还不是医生,只是清大医学院的一名学生。”
“哦哦哦,乔同学好,乔同学好!”刚才说话的军人笑着挠了挠头,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快上车吧,就等你了。”
旁边的军人也客气地说:“车就在那边,跟我们来。”
乔安宁跟着他们走到广场边缘,一辆绿色的部队通勤大巴车正停在那里,车身上印着“八一”军徽,格外醒目。已经有七八个人坐在车里了,看起来都是受邀请的家属,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抱着孩子的妇女,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
“乔同学,坐这儿吧。”一位看起来像是家属代表的阿姨热情地给她挪出个位置。
“谢谢阿姨。”乔安宁坐下后,刚系好安全带,大巴车就缓缓启动了。
车子驶出热闹的市区,朝着郊区的方向开去。窗外的风景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平房,再后来就是成片的农田和树林。道路两旁的白杨树像列队的士兵,整齐地向后退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车厢里,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