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院长又叮嘱了护士几句术后注意事项，才带着医生们离开，临走前还特意跟乔安宁说：“乔同学，等你爷爷好些了，能不能给我们医院的医生讲讲“集中监护室”的规范？大家都盼着能学两手呢。”

乔安宁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只要时间方便。”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安宁饭馆的院子里就飘起了淡淡的药香。苏教授、王师父、李老和张老提着保温桶，慢慢走到医院病房。

“德山老哥，感觉怎么样？”李老刚进门就大声问道，手里还晃着一串刚买的葡萄。

爷爷乔德山正靠在床边听收音机，看到他们，连忙要坐起来，被苏教授按住了：“躺着吧，刚做完手术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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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四老离开

王师父放下手里的布包，走到床边，伸出手指搭在乔德山的手腕上，闭上眼睛凝神把脉。

片刻后，他睁开眼，点了点头：“脉象比昨天稳了些，就是气血还有点虚。我开个方子，调理调理术后的身子，补补气血，也能帮着伤口快点长好。”

说着，他从布包里拿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当归、黄芪、党参、白术……都是些温补的药材，既能补气养血，又不会太过滋腻，很适合术后的老人。

乔安宁凑过去看了看，轻声说：“王师父，要不要加一味茯苓？能健脾利湿，避免补得太急上火。”

王师父笑了笑：“还是你细心，加得好。”说着，又在方子上添了一味药。

张老则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天文望远镜模型，递给乔德山：“给，解闷儿的。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屋顶看星星，我给你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爷爷乔德山被逗笑了，接过模型：“好啊，等我出院了，咱们就去。”

几人在病房里聊了会儿天，苏教授又仔细检查了乔德山的伤口，看到愈合得不错，没有红肿和渗液，放心地点了点头：“恢复得挺好，按宁宁说的护理方法来，感染的风险不大。”

眼看日头渐渐升高，到了该启程的时间。苏教授站起身：“德山老哥，我们就先回京市了，学校快开学了，得回去准备准备。”

爷爷乔德山有些不舍：“不再多住几天？”

“不了，等你彻底好了，我们再约着见面。”王师父把写好的药方递给乔安宁，“按这个方子抓药，一天一剂，熬两次混在一起喝，喝上半个月差不多就调理过来了。”

乔安宁接过药方，认真叠好放进兜里：“谢谢王师父，我记下了。”

奶奶李秀莲和乔建军早已在病房外等着，手里提着给几位老人准备的土特产自家腌的腊肉、晒干的笋干，还有乔安宁做的芋圆粉。

“路上带着吃，都是些家常东西，别嫌弃。”奶奶李秀莲把布包塞到苏教授手里，眼眶有点红。

“怎么会嫌弃，这都是好东西。”苏教授拍了拍她的手，又看向乔安宁，“回去好好照顾爷爷，开学前记得回校。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师父。”乔安宁点点头，虽然还有半个多月就能见面，但心里有些舍不得。从她在白杨村认师父后，她早已把这几位老人当成了亲人。

李老和张老也跟乔家人道别，再三叮嘱爷爷乔德山好好休养。一群人送他们到医院门口，看着车子缓缓驶远，才慢慢往回走。

病房里，爷爷乔德山摩挲着手里的天文望远镜模型，对乔安宁说：“这几位都是好人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嗯，我会的。”乔安宁坐在床边，给爷爷乔德山掖了掖被角，打趣道“等您好了，咱们去京市看他们，我给他们做您最爱吃的糖醋鱼。”

第216章 什么玩意

爷爷乔德山术后的每一天，乔安宁都像上了弦的发条，时刻紧绷着神经。

天不亮就从饭馆赶到医院，仔细检查爷爷的伤口敷料，询问夜间的睡眠和饮食，连输液的滴速都要亲自核对几遍才放心。

对于护士的护理工作，她总是格外客气。看到护士来换药，会主动帮忙调整灯光；提醒注意事项时，也总是用商量的语气：“护士姐姐，爷爷年纪大了，皮肤嫩，换胶布的时候轻一点好不好？”“这个抗生素输液有点快，能不能调慢两滴？怕他心脏受不了。”

护士们大多都很配合，一来是乔安宁态度真诚，二来也知道这是苏教授亲自做的手术，病人家属又是那个写“集中监护室”报告的天才少女，自然不敢怠慢。每天的体温、血压、伤口情况，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护理得十分到位。

乔安宁看在眼里，心里踏实了不少。她知道，术后护理和手术本身同样重要，尤其是爷爷年纪大了，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引发并发症。

术后第三天下午，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爷爷乔德山睡着了，呼吸均匀而平稳。乔安宁看了一眼输液瓶里还剩小半瓶药，想着去趟卫生间，顺便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

卫生间就在走廊尽头，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什么玩意，一个小屁孩还指导起我们专业护士怎么护理病人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尖利的女声带着不满，语气里满是不屑。

乔安宁的脚步顿住了，下意识地停在门外。

另一个声音温和些，带着劝解说：“你别这么说，那孩子还是很有本事的。别看她年纪小，她爷爷的手术她都能上手术台当助手，而且那个“集中监护室”的改良报告，听说就是她提出来的，京市的大医院都在用呢。”

“就你们信！”尖利的声音嗤笑一声，“我看啊，八成是苏教授想捧他徒弟，那些东西指不定是苏教授自己写的，让那小屁孩挂个名发表，好给她铺路呢！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片子，懂什么术后护理？不过是仗着有靠山，瞎指挥罢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温和的声音有些急了，“不管报告是谁写的，她说的那些注意事项，比如“保持伤口敷料干燥”“定时翻身防压疮”，都是咱们护理手册上有的，本来就是我们分内的事，照着做也没什么不好啊。”

“哼，反正我是受不了被个毛孩子指手画脚。”尖利的声音带着赌气的意味，“这几天你们负责那个姓乔的老头子吧，我是不会再去了，省得看她那张故作老成的脸心烦！”

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要出来。乔安宁连忙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在走廊的拐角处。

只见两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走了出来，一个满脸不耐烦，快步走了；另一个叹了口气，摇着头往病房的方向去了。

等她们走远了，乔安宁才慢慢从拐角走出来，走进卫生间。镜子里的少女，脸色有些苍白，眼眶微微发红她不是没被人质疑过，穿越过来这些年，因为年纪小却懂得多，总有人背后议论她“老成”“不合群”，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地否定她的努力，甚至牵扯到苏师父。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追上去跟那个护士理论一番，告诉她报告里的每一个字都是自己熬夜写的，手术台上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反复练习过的，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那个护士虽然嘴上抱怨，但这几天的护理工作并没有敷衍，爷爷的伤口没感染，体温也正常，各项指标都在好转这就够了。

至于她怎么想，怎么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嘴长在别人身上，她管不了，也没必要管。反正再过几天，爷爷就能出院了，她也会回清大上学，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跟这个护士打交道。

乔安宁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重新恢复平静的自己，轻轻吸了口气。她是一名医生，她的职责是治好病人，而不是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只要爷爷能平平安安康复，这些闲言碎语，就当是耳边风好了。

走出卫生间，她没有再去想刚才的对话，脚步轻快地往病房走去。路过护士站时，正好看到刚才那个温和的护士拿着体温表出来，看到她，笑着点了点头：“乔同学，你爷爷醒了，说想喝水呢。”

“谢谢护士姐姐。”乔安宁也回以微笑，语气自然而真诚。

护士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客气，连忙说：“不客气，我这就过去给他测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