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将要?办喜事?,是江铣要?与长孙镜成婚了吗?孟柔迷迷糊糊地想,那时?候长孙镜也会是她的主人。
等长孙镜过门,她应当?就要?改名了吧。到那时?候,她便连“孟柔”都不是了。
戴怀芹骂得直喘气?,看孟柔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恨不得又?要?上去给她两巴掌,却见孟柔猛地睁大双眼,俯身重重将额头?磕在地上。
“求戴娘子容奴婢一条活路,将奴婢赶出江府吧!”孟柔恳求道?,“奴婢自知下贱,不配伺候五郎,更不配伺候县主娘子。求您将我赶出长安,奴婢再也不会来碍您的眼,也再害不着五郎了。”
长孙镜尚未嫁进?家里来,只是个客人,求她帮忙确实求错了人。
能帮她的人分明就在眼前。
“戴娘子,求您放了奴婢吧,奴婢一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让五郎瞧见。”
戴怀芹倏然一惊,紧接着便着恼起来:“你以为我会信你?我就说她是个妖孽祸水,到这时?候还想着装模作样以退为进?哄骗我,以为我还能留你在家去祸害五郎吗?!”
正要?再上前再踢几脚,院门却突然被人踹开了。
是江铣。
戴怀芹惊讶道?:“五郎,你怎么来了?你是……”
江铣越过跪在地上的孟柔,躬身向她叉手行礼:“给阿姨请安。”
大半夜的请什么安?两人分明都知道?,他是为了孟柔来的。
当?真?是个狐媚妖精。戴怀芹盯着跪在地上的孟柔,眼中恨意更深。
江铣瞥一眼地上的孟柔,看见她高高肿起的脸颊,瞬间冷下脸。
“孟氏终究是我的房里人,有什么不懂事?的,冲撞了阿姨,阿姨大可?派人来知会一声,我自会教导。”江铣道?,“夜深了,不打扰阿姨休息,我带她先走了。”
戴怀芹连忙拦住他:“五郎,你知不知道?她今天见了谁?她上回害你得罪了全家,这回又?得罪了县主,她是要?……”
“县主身份贵重,请阿姨慎言。”江铣仍然是那套说辞。
戴怀芹沉默好一会儿,转眼又?盯着跪在地上的孟柔。
“今日就算你不肯,我也要?发落了孟氏,留这么个祸害在家,你还能有什么好前途,好姻缘?别忘了三年前的教训,你若是……”
“什么教训?”
戴怀芹一下噤了声。
江铣讽刺地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后头?“砰”地一声响。
孟柔晕倒了。
第33章 第 33 章 识端倪
夜半三?更, 偏院陡然又热闹起?来。
江铣用?披风裹着孟柔,一路将人护着带回西厢房,珊瑚同砗磲早早得到消息烧暖了屋子,又准备好了冰敷的冷帕子, 可见到人才发现这都不?顶用?, 孟柔面色潮红, 浑身滚烫,已然是发起?高热。
松烟拿着江铣的印信去寻医工,江铣则坐在床边, 不?断用?冷酒擦拭孟柔的四肢, 又用?湃了冰水的冷帕子敷在她额头上, 除了这些,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阿孟,别怕,很快就会好的。”
他喃喃自语,也不?知究竟是在安慰昏迷的孟柔, 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孟柔仿佛深陷梦魇,眉心紧蹙,眼?皮颤动一阵忽然睁开。
“江五……”
江铣握住她的手?:“我在。”
孟柔双眸清明?一瞬,可很快又陷入迷蒙中。
“你要?成亲了吗?”
江铣心脏剧痛, 就连喉咙也像被?什么哽住:“没有, 不?会的,我……”
“我好难受啊……”
孟柔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她蜷起?手?指, 无力地扯了扯领口?,江铣连忙帮她扯松衣裳透气,又将被?褥拉起?来挡住风:“没事的, 医工很快就来了。”
衣裳松开之后,孟柔终于能喘得上气,眉宇舒展,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江铣。
“你会给我改名字吗?”
江铣不?解:“什么改名?”
“我阿爹死了,阿娘和阿弟也走了。”孟柔却没再看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床顶的承尘,她烧得浑身滚烫,脸色像醉酒一样酡红,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像是醉话,“这个名字是我阿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你不?要?拿走,好不?好。”
江铣正忙着给她擦洗手?臂降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谁跟你说?了些什么?不?会的,他们在骗你,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可孟柔已经阖上双眼?,再次陷入昏迷中。
府里的医工原本已经睡下?,但松烟带着几个小厮硬是把人叫起?来,架着抬着就把老?人家送进了偏院里头,原本以为是五郎出了什么大事,进了内屋才晓得,竟是那位孟娘子。
医工不?敢轻忽,伸手?贴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又给她双手?把过脉象,神情凝重。
江铣忙问道?:“方先生,她怎么样了?”
“娘子最近是……”方医工捏了捏胡子,“娘子最近受了什么惊吓?从脉象上看,肝气郁结,心神惑乱,又被?风邪所侵。这样,我写个方子,你们速速去煎好给她服下?,今夜若是能退热,或许还能救。”
“还能救?”江铣急了,“这是什么意思!”
方医工只道?:“五郎且先让某为她施针,看看情况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