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妹,你躲伞回去。”

何愿连忙摆手:“不行!我拿了你的伞,你就要淋雨了!”

“没事咯,我习惯了的。你拿去用!别客气。”李想男拼命将伞往何愿怀里塞。

两人推拒了片刻,只听何愿提议道:

“不如这样。我回去要搭公车,你用伞躲我到校门口的公车站台就行,这样你我都不用淋雨。”

撑起的雨伞刚好将两个人紧靠的身影遮挡。

女人比何愿矮上许多,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衣也显得非常瘦小。

整齐的脚步统一跨过浅水沟。鞋子踏在穿着一身水衣的地面,发出啪叽啪叽的湿润脚步声。鞋跟不时勾起几滴水珠,溅湿了两个人的裤脚。

到达公交车站台的遮檐下。

李想男将伞横在身侧晃震着表面的水珠,何愿不禁问道:

“姐姐,你要怎么回去?”

雨有变大的趋势,砸在地上的声响愈来愈扰耳。让人不得不提高声量说话:

“我走回去!”

公交车站台里的人越涌越多,多半是被这场毫无预兆的雨迫得在此躲避。一个个身影从何愿身后穿行,高大的男人与肥圆的男人走过时,他们身体挤在她背后,让她不得不站在阶梯边沿,空出了更大的位置方便人行往来。

站稳住脚,何愿侧首再次问道:“走回去?这里离你住的地方可不近。你平时都是靠步行吗?”

李想男摇摇头:“下雨不方便骑单车,平时我都是骑单车的。”

“那回去的路上你要小心一些。”何愿叮嘱道。

越过何愿的头顶,李想男看到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高壮男人。

即便路灯的光线并不算充沛,但男人锋锐的侧脸轮廓还是将那一股莫名的戾气刻画的极为清晰。

出自一个女性本有的危险意识,李想男拽了拽何愿的衣袖:

“你也要万事小心,跟着人群走,别落单。大晚上的不安全。”

道别过后,何愿目送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回过首来,她拢了拢带着毛绒边沿的羽绒服连帽,往车流的方向静静眺望。

“走!老爹在对面!我们过马路!”

淹没在嘈杂人声中的话语除了声量极大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身材肥圆的男人跨出了公交车站台,随在他身旁的高大男人撑起了一把伞,将二人躲在了伞下。

两个粗犷壮硕的大男人,撑着一把明艳的桃红色牡丹花雨伞,的确会让旁人不经意的瞥上一眼。

那抹夜色下的艳红,也同样钻入了何愿的余光,牵动来了她的视线。

雨水跌在伞面上撞出无数水花。水珠顺着伞骨流至末端滴滴穿成珠帘般落下。

艳丽的牡丹花被岁月鞭笞上了脱褪的痕迹。

与她曾拿在手上的。

装在碎花布袋里的。

撑展在阳光下握着伞柄旋转的。

斜搭在肩膀无谓大雨倾盆的。

他送给她的。

那一把。

她珍爱非常却在一场闹剧中丢失的折叠伞。

正在一点一点相重合。

耳旁的人声车声雨声风声在顷刻间掐灭。

她的双眸中印着那慢慢远去的桃红色,神思沦入在了记忆的洪流,越陷越深。

身体被潜意识驱动。

她迈下公交车站台,任大雨砸在她的衣面也不管不顾,就这么向着那个她想追寻的执念快步赶靠

强烈的灯光闪烁逼近。

穿刺过耳膜的汽车鸣笛声让她一瞬惊醒。

身后,一个力度紧紧箍住她的腕,将她猛地往回拉扯。

擦肩而过的行车溅起一帘水花,全全打在了护她在怀的男人背后。

倒落在地上的黑色雨伞刚刚停下旋转的微动。从惊险中抽过神来的何愿迎着落雨轨迹的方向仰首而望。

男人的发丝湿润,雨滴坠在他的发梢,金丝眼镜上落满了水珠。

呢子大衣湿遍了肩头,他惊慌的神色随着深深叹息归于平静。

“莫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