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收敛笑容,侧首看向云杳窈,正色道:“君上打算怎么做?”

云杳窈道:“该结束了。”

镜湖内的一尾小鱼蹦出?水面,通身散发着荧蓝微芒,它?落在地上,便化作小人模样?,跌跌撞撞往着前方奔跑。

镜湖是天地倒影,尘世灵气的源头与归处。

每一抹能够化形的灵气,都是跨越了时空的纪念与预言。

云杳窈目不转睛盯着这?个小人,它?最终归于镜湖中,投身于如夏夜星河般的镜湖倒影中。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既然三?阳门想把那套规矩贯彻到底,想要在嵘烬山再重建一个独立的门派,那么就要做好被彻底反噬替代的打算。”

第99章 第 99 章 花有期刚刚走出镜湖……

花有期刚刚走出镜湖结界, 便看见山道拐角处立着师妹东流,她不知在此等了多久,周身不断运转的灵力将脚下厚重冰雪融化, 但?融化的冰雪又成水, 浸湿了她的衣摆。

东流看见花有期的一瞬间?,双眸一亮, 喊道:“大师兄!”

花有期见她傻站在这里, 又心疼又好笑, 忍不住说话急了些:“谁叫你跟过来的,我不是?让你们在来去峰等我回?来吗?”

东流听见他疾声?厉色, 不甘示弱, 抬着嗓子说:“我乐意!”

她下巴微微抬起, 双目直视花有期, 似乎不懂得避让二字怎么写?, 站在如此狭窄的小道上,花有期被?她目光和前倾凑近的身体逼得后?撤半步。

“只准你逞英雄耍威风, 不许我担心你, 是?吗?我有做错什么吗,我只是?路过,你如果说我是?一厢情愿, 热脸贴冷屁股, 你压根不需要?我,我立刻离开,才?不让你在这里吼我, 让别?人以为?我沐东流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说完,她扬起头,作势转身离开。

花有期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人, 可是?师妹东流才?不管他那点别?扭的自?负,就像是?能?精准掐住他死穴一样,招招见效。

他只好赶紧跟在东流身后?,也不解释,反正东流往左他不会?往右。

东流在山道岔路上故意绕了半步,他也梗着脖子跟着,也不说话,两人傲的如同无法驯服的野鹰,彼此都在等对方低头。

可是?真的寸步不让,是?不会?做出亦步亦趋姿态的。

眼见着东流越走越快,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肯,花有期只好硬着头皮说:“师妹。”

然而?花有期并不知道怎么道歉,他觉得自?己压根没错。难不成让东流跟着他,两人齐刷刷去求掌门?,和他自?己去求有何不一样?左右都是?求人,何必多一个人辛苦。

所以花有期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此事过错,你我各占一半,不如各退一步,别?生?我气了。”

沐东流的背影猛然一顿,她回?头看了看唇色发青的花有期,毫无征兆挥拳打向他面门?。

剑修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来去峰上的年?轻弟子也会?突然向同伴使出招式,原地过招拆招。

其他人都觉得这种行为?离疯了不远,哪有人天天偷袭自?己同门?的,可是?他们打来打去,感情还是?一样好,若是?谁偷袭不成,还会?被?人调侃。

这一拳带着凛冽寒风,按理说花有期能?凭借自?身的敏捷反应躲过去。

可是?这一刻,他的脚步被?什么的东西钉在原地似的,怎么都拔不动腿。原本该看拳风和灵力走势的双眼,忍不住将目光移向后?面。

花有期看向东流,毫无畏惧。

东流的拳风砸在他脸上,可是?拳头并没有落下。

她问:“为?什么不躲呢?”

可能?是?出于一种对同门?的新任,也可能?是?因为?愧疚,或者是?干脆是?因为?腿被?雪冻僵了。

好像有一万个理由,可一万个理由都无法形容出口。

花有期也不知道究竟以哪个借口作挡,才?能?消除师妹的怒火,所以无法回?答。

他感觉很烦躁,却什么重话都不想说,就这么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笨蛋,坏蛋,混蛋。”东流低声?骂他。

三颗蛋的罪名压下来,让花有期哭笑不得。

他还没为?自?己辩解,突然感受到额头一痛,原来是?东流给他弹了个脑瓜崩,直震得他眉心疼。

“东流!”

东流听见他的低吼,鼻间?轻哼一声?,快步离开。

两人前后?脚跑回?来去峰,发现练武场上的弟子比原先还多。

除却花在溪的亲传弟子,还有各峰上曾受过花在溪教导的弟子。

其中竟然还有弥亘长老的得意弟子徐子先。

“回?来了。”徐子先熟稔打了个招呼,他和花有期臭味相投,两人虽然师承不同剑道,可性格相近,经常凑在一起。

止戈向来不怎么管教这个徒弟,是?以徐子先几乎是?来去峰的第二个大师兄。

他为?人和善,最是?好想与。这会?儿被?弟子们围着,还不忘招呼人给东流找柄趁手的剑拿上。

东流还没有本命剑,不明所以:“这是?做什么?”

徐子先神色如常:“上乾阳宗救花长老啊,咱们这么多人呢,别?怕,我给你们兜底。”

其实在场的都知道,最后兜底的还是弥亘长老。

花有期面有菜色,一时不知该谢好友仗义相助,还是该痛斥他行事不管不顾。

怪不得弥亘长老都收小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