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任何事情的起步都?充满了艰难险阻。你不?要忘记了,人?间的王权继承制度已传承千年,姜娆根本不?是在复刻灵族老路,她要做的更加艰难,几乎等同于推翻人?间有史以来所?有记载。人?间不?是灵族,没有人?会愿意等待一个?孩童慢慢成长,不?止我?们等不?起,那些虎视眈眈的野心家也等不?起。襄华前路道阻且长,我?们现在急需的不?是精雕细琢而成的完美继承者,而是敏锐果敢的合作者。”

云杳窈的手指抚摸着止戈的后颈,这是个?极其脆弱的部位,稍有不?慎,便能折颈而亡。

可?是止戈未有丝毫畏惧,她不?曾对云杳窈的动作产生恐惧。

亦或者说,即便云杳窈下一刻在镜湖内将她杀死,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云杳窈继续往下解释:“姜娆比姜烛更早察觉出襄华的危机,或许从王都?夜游那日起,她就注定要成为襄华的新王。”

“你虽然与姜烛私交甚密,可?也不?能不?承认,比起世人?眼?中宽厚仁义的太子烛,姜娆才是那个?亲手结束内乱,替亲族报仇的人?。她不?曾因上天赋予她的柔弱身体而退缩,更不?曾因曾经遭受的区别对待而妄自菲薄,那我?们又何必早早断言她的结局?”

云杳窈话音一转,将话题扭转回最初的事上。

“我?其实?并未打算直接处死箬竹,相反,你有一个?真正能够倾注自己感情与心血的人?,我?很高兴。”

姜娆身体僵硬,手不?自觉攥紧了云杳窈的裙摆。

“但是,”下一秒,果然等到了云杳窈的话锋一转,“你确实?已经无力教导她,数百年的山中经历不?过?是纸上谈兵,很多?道理并非单单用言语能够讲明白。将她永远困在山上并非良策,你若珍爱这个?孩子,不?如让她去悟自己的道。”

“可?是……”止戈忍不?住反驳,“箬竹虽已经活了这么多?年,终究是孩童心性,我?不?是不?放心她四处闯荡,实?在是她尚且稚嫩,还是留在山中多?锻炼些时?日吧。”

云杳窈摇摇头,态度坚决。

“山中岁月不?过?虚长年岁。箬竹并没有根据你的态度直接杀死岑无望,她有自己的思量,也会审时?度势。当然,我?不?会让她就这么在外头横冲直撞,平白招惹祸端。上山前,我?曾嘱咐姜娆,让她找工匠重新雕刻新的神女像,前来求取灵木的人?不?日便会来到嵘烬山,我?会让他们将箬竹一并带走。”

话说到这里,止戈意识到,云杳窈这些话并非商议,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向她传递的命令。

可?是有处死箬竹的严厉处罚在前,如今的安排倒也并不?那么难以接受。

“她先天感情缺失,无喜无悲无怒,若是纵容欲望滋长,恐生心魔。我?会封印她的灵力,让她到襄华修行,顺带看?顾两个?新生的王族血脉。”

同类相处,更容易产生情感。

两个?鬼胎无人?看?顾也是麻烦事,箬竹出?自嵘烬山,有她在襄华接应,坐镇王宫,姜娆才好放手去做她们想做的事。

青鸟在洞外鸣叫,止戈闻声,起身回头,姿态警惕。

“有人?进了嵘烬山地界。”

她蹙眉,神情紧绷:“这么快,襄华的人?马难道已经到了吗?”

云杳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紧张,人?族的车马再快,也不?可?能如御剑一般,一日横跨千里。应该是故人?来访,我?们去迎接一下吧。”

止戈这才舒展眉头,自我?安慰道:“是了,襄华王都?距离这里路途遥远,以他们的速度,即便是日夜兼程也没有那么快。”

云杳窈先止戈一步走了出?去,留她在洞穴内稍作休整,平复心情。

迄今为止,多?数情况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即便力量未能达到巅峰,可?她仍有后手,自信能够达成所?愿。

只?一件事尚不?明晰,也不?清楚何年何月才能探寻到。

是云杳窈曾经为自己立下的禁制,一段自我?封印的记忆。只?是她不?明白,如今前途依然明朗,为何她当初会刻意将这段记忆埋藏起来。

若是担忧这段记忆扰乱道心,阻碍前程,那该就此清理干净,尽可?能不?留下痕迹才好。

可?偏偏,连残存的灵识都?刻意与她相见,让她得知记忆的存在。

那就是时?机不?到。

云杳窈虽然好奇,但她对自己的判断向来有信心,如若现在都?不?是最好的时?机,那将来中有揭晓的时?刻。

想到这里,她稍稍平静了些许,唤出?问心,御剑至山门阵法有异动的地方?。

云杳窈来的还算及时?,远远瞧见玄隐在与一名少年缠斗,那少年衣着朴素,甚至与他往日的打扮相比,称得上暗淡无光。

他剑法又快又狠,偏爱将乾阳宗的寻常招式化为己用,化简为繁,让人?根本无法预料他的下一剑究竟想要刺向何处。

这种以乾阳宗弟子剑为基础,但又变化极多?的招式,曾经引起过?无数弟子效仿。

但其中最出?彩的仍旧是花在溪本人?,他是天生的剑修,是注定能够接替问鼎峰的峰主之位。

假以时?日,他可?能成为宗门之内,晏珩之下最出?色的剑修。

花在溪往日最爱红衣,他本人?比衣着还要惹眼?,即便是在美人?如云的天下第一剑宗,他的五官身材也样样出?挑,如晴光照夜,过?于吸睛,人?立在哪里,哪里就是人?群焦点。

可?惜他今日遇上的是蛇妖玄隐,任何动作在蛇都?太过?缓慢,玄隐只?是阻拦,并未真正下狠心攻击。

花在溪与玄隐看?似不?分伯仲,实?则已然落于下风。玄隐甚至未显出?真身,亦不?曾露出?獠牙,手中空无一物却能见招拆招,不?让寸步。

“让开!”花在溪手持景星,明白这守山灵兽的速度远快过?自己。

若是曾经的他,未免会觉得受挫,最引以为傲的速度竟然都?不?如妖族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招招狠厉,却不?得再进半步,缠斗半天也没能摸到山门,不?免有些急躁。

花在溪看?见玄隐竖瞳紧盯着自己,那种刻在骨子中的畏惧自下而上攀延到头皮。他汗毛直立,仍旧不?肯离去。

不?过?语气?倒是比先前缓和了不?少。

“我?有急事需要求见两位仙子,还望行个?方?便,我?只?问一句话,问完便走,绝不?多?留一刻。”

玄隐嗤笑一声:“你随便一句话就让我?放你进去,那我?面子往哪搁?”

花在溪无奈停手,做出?退让:“在下乾阳宗问鼎峰新任峰主,我?愿用手中本命剑作抵,只?需一个?,不?,半个?时?辰就好。”

玄隐扫了景星一眼?,眼?神未动,明显看?不?上景星。

“你这柄剑还不?如止戈大人?给孩子雕的木剑稀奇,看?不?上,不?稀罕,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