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灵气供养的断线就像是?濒死的蛇,开始猛烈挣扎,甚至想?要缠绕着从他身上?汲取灵气。

无奈,这些都是?徒劳,邬盈侯很快就将它碾碎。

“你不会觉得,这东西只有你有吧?”邬盈侯嘲讽,他打?了个响指,自身后?延伸出无数条笔直而?鲜红的线。

无数与鉴义相似的线深埋于他的魂魄,每一根都绷得笔直。

这些线显形后?,邬盈侯的每一个动?作都能牵动?相应的红线。

不,从某种角度来看,更像是?这些线在牵着他走动?。

而?千丝万缕中的邬盈侯,活像是?一只提线人偶。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云杳窈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她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半晌都无法回神。

明明还脚踏实地,云杳窈却有种置身半空的眩晕感。

身后?的姜娆从昏迷中转醒,半只脚仍在鬼门关?,她醒来看见云杳窈剑指姜烛,差点又?昏过去。

姜烛是?她在这世间仅剩的亲人,她第一反应便是?抱住云杳窈的腿:“不要伤他,若是?皇兄有什么错,我愿代为受过。”

一句话?没说完,姜娆已经没多少力气抱住云杳窈。

身体往下?滑落了许多,手还在紧紧攥着云杳窈的裙角,生怕她真的对姜烛下?手。

姜烛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徘徊,她尚且虚弱,鬼胎吸食她太多血气,顺利将它们取出后?,越发显得姜娆瘦弱干枯。

邬盈侯丝毫没有欺瞒姜娆的想?法,从姜娆醒后?,他就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见姜娆平安无事?,他竟然笑?眯眯唤她:“夫人。”

“我猜的果然没错,那?人果然有办法抱住你和孩子的性命。”

云杳窈的汗已经打?湿整片后?背,她咽下?一口唾液,抽出一只手将姜娆拉起,她稍稍移步,将姜娆整个人护在身后?。

“这具身体里?已经不是?姜烛了,他现在是?邬盈侯。”

话?音刚落,邬盈侯便纠正她:“不,我并没有杀死姜烛,他如今魂魄完好,仍在这副身体里?沉睡。”

他伸出一只手,喊姜娆:“夫人。”

姜娆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缓了好一阵,才怔怔问道:“真的吗?”

她死死盯着邬盈侯:“她说的是?真的吗?”

邬盈侯的手稍稍回落,脸上温和的笑随之消失。

“是?,我就是?吴让。”

不过他并不气馁,事?实如此,比起一味隐瞒,他更希望姜娆能够接受他的新身份,所以邬盈侯继续说:“阿娆,过来我身边。”

云杳窈压低声音:“不要听,不要问,最好也不要恨。”

她发觉自己的声音过于颤抖,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不要冲动?,我还不清楚这个人的底细。”

虽然已经尽量放低声音,但如今的邬盈侯有别于凡夫俗子,五感灵敏,能将云杳窈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夫人,你还不懂吗?我现在才是?太子,她已经不能够保护你了,如今满城的人,无论活人还是?死人,都听我号令,你这么聪慧,应该懂得如何保全自身。”

“带着我们的孩子回来吧。”邬盈侯道,“这襄华王朝,合该你我夫妻共享。”

云杳窈没有说话?,她还在绞尽脑汁想?如何带着姜娆逃跑,隔着血海深仇,邬盈侯不可能说动?姜娆临阵倒戈。

外面的情况不明,不过这时候还没有恶鬼进入崇仙阁,应该是?闻佩鸣几人还能应付。

只要离开此处,不愁无法找机会拖延时间。

止戈的影子消散,但她的本体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鬼胎这种凶煞之物,止戈都能让它们与母体分离,还能各自平安。那?等她回来,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帮姜烛脱困。

姜烛突然在此刻问她:“杀了他,皇兄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云杳窈犹豫片刻,还是?委婉道:“□□一旦死亡,姜烛便很难再活下?去。”

“那?你会杀了他吗?”姜娆又?问。

云杳窈刚才觉得自己有机会诛杀邬盈侯,可看了眼他身后?无数条红线后?,便有些底气不足。

“如果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便只能杀了他。”

比起生灵涂炭,还不如直接将襄华未尽的气数就此斩断。

因果报应她不怕,姜娆和止戈若是?怪她也没关?系。

此鬼不除,后?患无穷。

可现在最棘手的是?,云杳窈根本没把握杀死邬盈侯。

邬盈侯如此有恃无恐,她可以断定,即便是?刚才那?一剑落下?,他也不会死。

云杳窈额上?的汗滴进眼里?,咸而?辣的汗液让她一只眼刺痛,但她不敢眨眼,始终盯着邬盈侯,担心他突然发难。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为了定住姜娆的心,她随口扯了个谎话?,“还有姜烛。”

身后?是?姜娆长久的沉默,她原先慌乱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沉稳悠长,原本搭在云杳窈肩头的手逐渐松开。

云杳窈有种不妙的预感。

姜娆哭着说:“对不起,但是?求你不要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