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看向云杳窈,就好像是穿透了梦境,看到?了云杳窈本?人。
没有任何情感,她只是麻木的?望向一个不知道能不能作出回?应的?人。
然后告诉她:“你该睁眼了。”
这一句话,直接点醒梦中?人。
云杳窈从?梦中?惊醒已是大汗淋漓,她的?汗浸湿了后背,整个人紧紧攥住手中?原本?握着的?东西。
在摸到?问心剑柄上熟悉的?纹路后,她稍觉心安。
随后,云杳窈发觉这里已经不是马车内,而是一个陌生房间。她余光看向屋内唯一的?光源,那?是一盏昏黄的?油灯,燃烧的?灯芯即将熄灭。
灯枯油尽前,有一只微凉的?手揽住她的?腰。
云杳窈这才发觉,这张床榻的里侧还躺了一个人。
她没有推开岑无望,侧身将头埋在岑无望怀里,手紧紧攥住他后背上的?衣物。
鉴义还在消耗着云杳窈的?灵气?,但在她昏睡过去的?时间里,鉴义对?魏将军的?控制也越来越弱。
云杳窈本?该立即提议动身上路,可是在这种静谧到只能听见彼此呼吸和心跳的?夜里,云杳窈忽然就想再多停留一会儿。
在这方寸之地,他们汲取着彼此的?体温,如同两只归巢倦鸟,在黑暗中?互相依偎,静待天明。
“岑无望,我刚刚……”
话音未落,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云杳窈耳尖一动,瞬间反应过来隔壁是姜娆。她翻身下床,几息之间破开隔壁房门,看到?了歪在桌子边的?姜娆。
她满头大汗,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安转动,因为腹中?的?鬼胎过大,即便是侧睡,也经常被它们踢醒。
姜娆几乎无法?正常休憩,只在困到?不行?时坐在椅子上浅眠一会儿。
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普通梦魇,姜娆腹内胎儿吸食不了母体精气?,索性释放鬼气?,想要以此吸引周围的?鬼前来一探究竟。
那?些萦绕在房间内的?小鬼被闻佩鸣所设阵法?拦在外?面,明知此处有实力强悍的?恶鬼与剑修坐镇,仍旧不肯离去,徘徊在阵外?蠢蠢欲动。
它们想吃了这个鬼胎。
鬼胎狡诈,明知将鬼气?放出去会引来觊觎,还是要犯险。
云杳窈知道,这是因为它们有把握反噬这些恶鬼。
一旦有鬼铤而走险,破开阵法?进入房间,首先要做的?就是剖开鬼胎所寄生的?母体。
而鬼胎出世后,就能吞噬母体血肉完成反杀。
它们二者已然成型,看情况,不日便会生产。
若是云杳窈没有去逐庆,说不定这两个鬼胎还不会这么着急,岑无望封住鬼胎心窍,让它们嗅到?了危机。
云杳窈神情肃穆,她分出灵气?为姜娆护体,并伸出鉴义潜入她梦中?,将她的?噩梦驱散殆尽。
不能再为她织就一场美梦,至少能让她睡得安稳。
可噩梦能散,姜娆的?痛苦却没有减少半分,让一个身怀有孕的?女子跟着他们连日奔波,本?就辛苦,姜娆却一个字都?没提,一路上还总是担心自己耽误了他们的?行?程。
云杳窈伸出手,用指腹一寸寸将她的?愁眉抚平。
即便能阻止尚在腹内的?鬼胎作祟,但是观如今情况,姜娆即将生产,随时都?有可能诞下这两个孽障。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云杳窈垂头看着姜娆,岑无望便也这么看着她。
半晌,云杳窈突然横抱起姜娆,对?岑无望说:“我们现在就去王都?。”
姜娆的?身形看着笨重,但云杳窈抱着并不吃力,她一脚踹开房间门,边走边说。
“此时正值深夜,我们御剑而行?,不会有人能看清楚。”
岑无望却伸开双臂,挡在她身前,想要接过姜娆:“杳窈,你怜惜弱小,所以愿对?姜娆施以援手,我没有意见,可是也请你怜惜一下我的?师妹,她已经很累了。”
“更何况,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什么。”岑无望冷静道,“鬼胎绝非那?么容易处理的?东西,若是等?他降世,不仅姜娆没命,还会令许多人卷入其中?。邬盈侯能养出这种邪物,他本?人绝非善类,我们不能再走下去了。时不待人,杳窈,放弃她吧。”
云杳窈的?手紧了紧,她看向因鉴义而仍在沉睡中?的?姜娆,仿佛被钉在原地。
“我知道,如今稳妥的?办法?就是杀死姜娆。这一路走来,人烟渐少,鬼魂却渐多,邬盈侯应该是借用了鬼术。”
“连逐庆都?在不知不觉间被邬盈侯部下掌控,恐怕襄华境内多数的?城池皆已遭难。”
云杳窈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眼看向岑无望时,她说:“刘桢衍手中?字条设有秘术,看过即燃,她的?遗言告诉我,要向仙门求助。”
“她一个潜伏在襄华境内的?照渊阁暗线,为什么不向照渊阁求助,要知道,她并非聂清光,身为阁中?最得重用的?那?一批暗线,她根本?不用担心阁中?会拒绝援助。”
“因为她是最先发觉,逐庆城内军士更替,恶鬼作乱的?人。她的?消息已经递不出去。”
“我们出城时,是逐庆的?守城将领亲自放路,除此之外?,无人能够离开。只进不出,逐庆正在悄然变成一座死城。”
说到?这里,云杳窈仍旧没有回?头的?意思,她只是倔强的?望着岑无望。
“此事?为人祸,我本?可以坐视不管。可是若真杀了姜娆,也并不能阻止邬盈侯的?野心。”
云杳窈停顿一瞬,提醒岑无望:“还记得我们王都?夜游时,看到?的?那?个踩影子游戏吗?这是南边传来的?游戏,邬盈侯早就利用了恶鬼征战,只是无人在意。”
“人间的?不义之战诸多,却要由百姓承担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