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标准纨绔的次子,你那不?是纨绔,是因家中管束太严而产生的叛逆,一个?字都不?要提那天你被公主破门给吓傻了,得说你一见钟情,寤寐思服。
整天阴恻恻不?知道在算计啥的庶子,你的机会来了!别?琢磨你爹这点家财了,去把公主琢磨明白了,你的好?日?子不?就到了?
至于弟弟家,那不?用他操心,当初在主家的时?候,幼弟风期比他会琢磨多了,他们俩最后也就很遭长兄白眼,是一起被撵出来的难兄难弟。
本来效果是很好?的,风怡每天听着儿女们回来汇报,安下了一半的心,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就听说白家没?了,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晚上林家也无了。
风家大宅的灯烛亮了一夜,风怡一夜未眠,他幼弟风期来回在几个?子侄间打转,个?个?问询,皆是恨铁不?成钢。
“五天,整整五天时?间!四个?人没?一个?近过身?世家子的矜持?放什么屁!你们的姐姐能去伺候那老头子,每天对着个?皱巴老脸还要笑,你们只是服侍一个?十?五六的小公主啊!公主她难看吗?来,小阳你说,公主长得难看吗?”风期怒声训斥。
风阳怯懦地摇摇头。
风期呵斥,“那你为什么不?扑进?她怀里?少年人啊,少年人哪有面?皮可讲?你大哥要端庄自持,是因为他是宗子,是正菜,你矜持个?什么劲?”
他又训斥长房庶子风皙,“叫你直白些?,没?叫你露骚,连腰腹都往外露,你当公主是欢场上的小娘,只爱你这漂亮皮肉?要露不?露,要遮未遮,骚得有品格,你得勾着她主动想把头伸进?你衣裳里看!”
风怡也头疼,手捂着额头,说:“行了阿弟,那两家先后脚的事,现?下已经后半夜,既然没?轮到咱家,就说明这几天还是起了效果的,明日?让他们如常去做事,再?探探口风吧。”
风期坐到哥哥身边,即便是含怒带火,也是行云流水般撩袍入座,端茶水一口饮尽也不显粗鲁。风怡成熟俊美的脸容上满是担忧和疲惫,看向四个?柱子似的子侄,揉了揉眉心。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大哥,明日?你我带上家里的秘藏,去一趟吧。”风期沉声说道。
风怡有些?犹豫,“那些?是家族以后的立身之本,我们花了多少心思从阿父那里得抄一份,而且要是传扬出去,主家那里恐怕……”
风期摇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林家也是大世族之小宗,他们手里未必没?有底牌,可死就死了,连个?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大哥,这玲珑公主杀性极重,没?有些?真东西,这关怕过不?去了。”
风怡只得同意。
次日?,林一在校场里做战前?准备,下一步的攻城目标是安台城,就这两天了,得折返辽隧重新部署,同时?需要留存守军。王澈说得很对,占下一个?城最重要的是梳理势力?,否则根基还未稳,又没?有足够兵力?布防,到时?候就是腹背受敌。
先不?提风家之事,林一准备在安市城留下扎哈额真和一千守军,他虽然没?有守城的经验,但这事其实用不?上经验。辽东一带就这么多兵力?,兵力?是流动性的,林一准备去打安台城,她就牵制了克烈的主力?军。
就算辽东的叶护托雷有打回安市城的计划,从襄平出发经过新昌再?至安市,还要算上守城的时?间。且不?说林一可以随时?回防或者放弃安市直锤襄平,如果托雷打安市再?慢一点,林一甚至可以等打完安台城再?奔袭襄平城。
唯独需要担心的是距离安市比较近的平郭和沓城,这两城是魏朝守军的退守之地,他们已经窝里头几年了,林一准备派遣个?使者去,先打出玲珑公主的名?号,以免守军突然发癫背刺她。
“那城中那些?克烈守军怎么办?全?都杀了吗?”叶撒询问道。
林一想了想,摆了摆手,她是耗材出身,很难不?把人命当一回事,想了想,说道:“下午在治所大门口,召集城中居民过来办个?保人大会,我来主持。克烈守军拢共千把人,经常作恶的先砍一批,然后剩下的让魏人挨个?看。每个?人都有辩白十?句话的机会,只要有五人愿保就免死。在安市城住了四五年下来,倘若连五个?不?忍见他死的人都找不?到,也就这样吧。”
可敦的脑子里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叶撒忍不?住咧嘴,他也想看这热闹,很快领命出去。只是找了些?人去城中散布消息,各个?路口嚷一嚷,告知地点就行,也不?是强制参与的事。
今天气温难得比较高?,不?少苏赫骑兵都在忙着刷马,马匹是要经常擦洗的,不?然马鬃毛里生虱子,蹄子也得修,不?修走路不?稳当。林一撸起袖子准备擦一擦自己的大肥马王啊对给起了名?字了,就叫大肥。
风怡和风期两兄弟就是这时?候来求见的。
说实话林一对风家堂兄弟几个?是有一些?怜惜的,但也就止步于怜惜的层次了,因为实在没?啥看头,风阳风皙都是十?六七岁,对她来说太小了,和他们一个?年纪的乌苏每天还在乐呵呵捧着奶酪团子看人放羊呢,这个?年纪咋个?吃得下嘛!
稍微大点的风炎,林一感觉他也没?有很喜欢自己啊,说是一见钟情,可她一靠近就浑身发抖,只差没?哭出来。而被风家当成正菜的风行,林一压根没?听出“已婚但单身”的内在含义,她纯就是呆在美人窝里感觉很舒适。
突然见到四兄弟的父叔辈,林一鸟头一歪,流光溢彩的圆瞳直勾勾看着二人。
风怡微微躬身,先献上一叠绢帛,似乎白家和林家的事都没?有发生过,眼神疲惫而诚恳:“早闻公主少年英姿,神勇不?凡,如今带兵收复失地,令我等世族汗颜。昔者蛮贼入城,掠我家女,怡不?得已而从贼,五年来夙夜难眠,白发早生。怡未料有生之年能见王师,纵死无憾,今献风家秘藏三卷,愿我女君能荡平辽东,驱贼千里,怡携弟拜谢。”
风期更为诚恳,撩袍便拜了三下。
林一接过绢帛,一叠一叠的图纸配着古字,林一看不?太懂。她学的是现?今流行的隶书,这上头的字更繁复些?,不?过线条她大概看明白了,画着些?石头砖块,再?往底下翻是两种弩的拆解图,最下面?没?有图,纯是字。
她脸色看起来有些?迟疑,风期声音微低,有些?紧张急促地道:“殿下,风家献此秘藏别?无所求,犯下从贼之过,有白林两家事在前?,我兄弟已不?作他想。愿同死于闹市,头悬城墙,身不?入土,以震慑后来人,只请、只请留我风家老小性命!小行他们终究无辜……”
林一陷入沉思,风家的诚意看来不?是很足。
第 39 章 她出身可能相当离谱。……
风家其实没弄清楚城中世族的死因, 不?是什么从贼叛国之类,林一压根也不?在意这些。假使她这趟回去?得晚些,苏赫部倒霉一些被克烈部打下来?了, 她不?会怪罪活着的人为?什么活着, 因为?活着是生命的本能。
死因是这两家世族竟然?占据安市城周遭大小二十二个村落七成以?上的良田, 众所周知世族不?事生产, 那么这些地是谁种的呢?一个成年人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地, 最后饿死田垄间?,那么粮又去?了哪里呢?克烈人收走五成, 剩下的五成落入谁的肚子里?好难猜呀!
风家活因在于, 来?得晚,置办的多为?中下田、家财不?多, 买得少、两兄弟嫌雇人种地麻烦,种田的是自家部曲, 有时候还得往里贴补,主打一个得过且过。
调查过后连王澈也没有话说,混得这样惨的小世族,杀不?杀真的没啥意义。
林一捏着手里的绢帛, 她不?大看得懂,于是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跟上, 她把用来?擦洗马匹的麻布扔到水桶里。叶撒正在边上卖力刷马, 看到可敦不?刷了, 有心想献个殷勤帮她把马洗了, 但看了看自己的爱马才洗了一半,又望望大肥那膘肥体壮的身形,还是退缩了。
直肠子的雪域人, 殷勤不?了一点。
进了校场的茶水间?,一个不?大的屋子,里头没几个人来?往,王澈正在整理文书,见到林一带着两个男子进门,一眼看去?就挑了一下眉头。
林一介绍道:“这位是风家家主风怡,这是风期,他们来?献家族秘藏三卷,你看看吧。”
很矜持地没说自己看不?懂。
绢帛到了王澈手里,两人又朝王澈见礼,王澈很敷衍抬了抬手腕,搭了个随意的揖礼,就展开?了第一张绢帛。
风怡看起来?很沉稳,但手在身后握拳,风期则是主动开?口道:“我兄弟二人出自成纪风家,上古娲皇世系传承至今,故族中世世代?代?有抟土的手艺,能烧佳瓷,烧青红砖,而且根据土质不?同?能烧出不?同?的砖瓦,绢帛里有详细写?明。”
王澈一边仔细地看,一边嘲讽,“上古世系牵扯越大越假,生在成纪便敢说是女娲世系……我为?何?听说女娲是抟土造人,你们抟土烧砖?”
提到世系,风怡正色道:“风家世系相传,岂能有假?我祖娲皇,本为?燧人氏之后,乃女君,非神也。上古之时燧人举火,人能退虎狼凶兽,随后娲皇抟土以?火烧之成砖,才有砖屋,人有屋住才得以?安居,所以?繁衍生息,是故后人赞以?抟土造人之神迹。后来?女娲氏见风助火势,每逢大风则抟土烧砖,故有风时便令部民呼风至!久而久之,先有呼风氏,后简化为?风氏。”
王澈这辈子没想过上古那些堪称神话的故事还能有这么个解释,但好特么合理。
不?管女娲世系是不?是真的,风怡拿出来?的传承是真的,风家世世代?代?都?在研究抟土和烧火技艺,从烧陶烧瓷到烧砖烧瓦乃至烧铜锻铁,只要是火土能玩出来?的花活都?研究得很透彻,不?是世族是真的没办法闲到世世代?代?光研究这几项东西。
据风怡自己说,主家有一种秘藏手艺,能烧出水晶一样透亮的瓷器。他没有那样的本事,但可以?烧许多其他漂亮花样,世族就爱这些花里胡哨的,风家能立足至今还没有被八百部曲吃垮掉,也就是因为?这笔主要收入。
风家主家是成纪郡的郡望,世代?抟土烧火,名声在外。王澈十岁前在齐鲁老家生活,十岁后入洛下学室读书,过的一直是顶级世家子的日子,这顶级的日子自然?也包括成纪瓷,一套烧得翠绿微裂美轮美奂的茶具,他们敢卖一百两黄金!那时候的王澈还觉得黄金易得,美瓷难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