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过那么多晦暗往事, 一件件重新翻出来感受, 他自认长?进到?能够保持稳重,此刻又忽地红了眼睛。

但他没?哭泣, 仅仅是?沾了潮意。

祁应竹依然俯过身, 在他闭眼眨动的顷刻,吻落在了湿润的睫毛上?。

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 比起攻击性或占有欲, 含义更多的是?劝慰,甚至能从中感受到?心疼。

放在往常,楚扶暄酷爱强撑, 端得严防死守, 照理要嘴上?哼哼着表示多余。

当下, 那些保护障已经被?识破, 戳中了心里柔软的一片,以至于他没?有抵抗。

亲完那双颤动的眼睫,祁应竹没?有得寸进尺,纯粹地安抚完,并不趁着空隙索求其他。

楚扶暄发现他没?继续进犯,不由地怔了一下,继而放得更加柔软,将下巴靠到?对方肩头。

“都过去了。”楚扶暄低喃, 似乎在暗示自己,也让祁应竹宽心。

“是?的,你有勇气拿起它。”祁应竹附和?,“肯定也能放下它。”

一拍两散不是?掀篇,故意装聋作哑也不是?,楚扶暄直视着,敞开皱巴巴的心结,才?是?真正迈过千山万水。

楚扶暄对此没?有质疑,因为现在他是?前所未有的轻盈,那些重量或许不会凭空地蒸发,但从此也有祁应竹分摊一半。

这不是?负担,对吗?

无需通过言语去辨别,楚扶暄已经明白,人与人之间的维系不止依托于鲜花,一起风吹雨打也可以互相靠拢。

于是?,楚扶暄说?:“我腿痛,膝盖也痛,之前连手也痛。”

他之前表面不显,依旧与同?事说?笑,在大?家长?呼短叹之际,还能大?大?咧咧打发,私下生活也是?有条不紊。

但楚扶暄有血有肉也鲜少这般受伤,常年待在恒温恒湿的写字楼里,一身皮囊总归精细,近来当然感知深切。

没?埋怨是?出于稳重,实际上?浑身难受,恨不得踢那台阶几脚解气。

他开始与祁应竹倾吐,真要细数起来,摔跤以来的烦恼一时半会讲不完。

他跌倒的时候,顺道用手撑了一下,还当场硌得发麻发烫。

提到?这个就是?有点心虚,他原先避开祁应竹,近些天已经养好了。

祁应竹没?有与他算账,拉过手掌检查了下,又卷起他的裤腿。

膝盖结了痂,楚扶暄发现祁应竹眼神沉沉,立即说?这处伤口很痒,自己努力忽视着,堪堪忍住没?去挠,让人也别看得太久。

祁应竹问:“那医生检查完怎么说??”

“拍过X光跟核磁,关节扭了一下,过两天去把石膏拆掉。”楚扶暄交代。

语罢,他暗落落地补充:“看阵仗是?有点大?,其实谈不上?很严重,不用太当回事。”

祁应竹不赞同?:“摔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你又不是?钢筋水泥做的玩意,非要打颗钉子进去,才?算有资格放心上?么?”

被?这么一问,楚扶暄没?再弱化和?否认,能活动的那条腿晃了晃。

不过不想祁应竹过于担忧,他解释:“我韧带和?骨头没?什么问题,淤血也好得差不多了,恢复的比想象中快。”

楚扶暄到?底年轻,老老实实地躺上?几天,磕碰的地方便开始愈合。

“星期天挂号了么,在哪一家医院?”祁应竹说?。

楚扶暄如?数告知,看到?祁应竹点头:“我陪你去。”

再被?询问最近是?如?何料理,楚扶暄没?能按捺,一五一十?地朝人抖落。

在家里讲到?这些,对外的坚强全没?了,他有的是?苦水想要说?。

家政阿姨有日?程安排,没?办法总是?待在这里,除了楚扶暄制动的那几天,阿姨按时三顿过来送饭,别的时间均要自力更生。

他短途的翘着腿跳来跳去,长?途的拄着拐缓慢挪动,房子的面积那么大?,走?到?客厅如?同?下楼散步。

“你洗漱那么不方便,想出门也费劲,为什么没?找护工?”祁应竹询问。

楚扶暄支支吾吾:“一时半会很难挑到?合适的人,等?到?他打包上?户,你都快要回来了。”

“多少能帮到?点,你如?果再磕碰一下怎么办。”祁应竹说?。

楚扶暄没?憋住:“这里说?到?底是?你的房子,我喊别人进来像什么样子啊。”

他那会儿无意给祁应竹添麻烦,打招呼的话就穿帮了,思来想去免得多生事端。

不料,祁应竹说:“我的房子,那不算共同?财产么?”

楚扶暄在这里住了那么久,犯不着这时候和?祁应竹客气,但闻言多出半套江边豪宅,顿时感到?有些无语。

“法律上?,这是?你婚前的个人所有。”楚扶暄好笑地告知。

“哪天你想买想卖,不用跟我分割,但要陪我去睡大街了。”他悠悠地打趣。

祁应竹说?:“不至于让你没?地方回。”

楚扶暄听到?这句觉得温情,不容他多踌躇半秒,祁应竹表示自己另外有几套空房。

楚扶暄:“……”

他对金钱的局限被?颠覆,请教?祁应竹是?不是?有囤积癖。

祁应竹说?以前看风向入场,行情赌对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