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算不上大富大贵,用积蓄支持他海外求学,楚扶暄心知肚明,他当年是被家里无条件地托举着。
如今父母渐渐老去,两边一直相隔万里,有三长两短他都无法赶到,背井离乡怎么可能不牵挂?
楚扶暄也想抓住眼前的工作机会,朝祁应竹开口:“抱歉最开始有误会,我是真心希望能和你们合作,就和之前说的那样,在鸿拟敲定这个岗位之前,我不考虑第二条路。”
祁应竹没有当场给出明确的反馈,楚扶暄知道,不止自己被其他厂商邀约,他们手上也有很多候选,肯定要横向对比。
而且他闯了那么大祸……
楚扶暄心情非常凄然,恨不得立即逃离作案现场。
与此同时他碍着礼节故作温顺,打听祁应竹住哪家酒店,碰巧可以载一程。
祁应竹犯不着被恭维:“没事,我自驾。”
不用继续献殷勤了,楚扶暄乐得舒坦地松了口气,缀在他身后走出包厢。
收银早被打点妥当,当下不需要两人买单,迎宾替他们推开大门,扑面而来一股海风和热浪。
祁应竹问楚扶暄是往哪边走,楚扶暄这个中午历经大风大浪,这会儿瞧着地库指示牌,恍如隔世地迷茫了下,他的车在哪儿来着?
噢,他临时找不到空位,挑了辆外观昂贵的SUV挡在前面……果然成功人士就是闲,不知道流连在哪处温柔乡,自己没接到投诉电话!
楚扶暄转了转眼珠,无意分享投机经验,随口敷衍道:“我找了暴发户碰瓷,忘记塞在哪儿了,等下我在周围多逛逛吧。”
他生怕彼此顺路又要横生枝节,于是含糊地扯了这么一个幌子。
祁应竹听完没什么表态,在心里短促地嗤了声。
想想也是,他到的那会儿附近已然堵得严实,楚扶暄来得更晚,百分百没有停的地方,不知道去祸害谁了。
互相没再纠缠,就此分道扬镳,楚扶暄放慢脚步拉开距离,还往其他方向绕了半圈远路。
然而两人仿佛有什么孽缘,他们的车子似乎停在同一个位置,楚扶暄越走越崩溃。
最后,他望见祁应竹在阿斯顿马丁前边驻足,翅膀标志和款式好像似曾相识?
没有回避的余地,祁应竹低头摘下便利贴,在拨号界面输入号码。
安静的地库里猝然放起来电音乐,第40号交响曲又吹单簧管又拉小提琴,期间还有长笛穿插捣乱。
抢在圆号奏起来的时候,楚扶暄绝望地捂住了口袋。
第5章 桃花倒置 楚扶暄筋疲力尽:“恨嫁。”……
旧金山湾区以南,这片区域位于圣塔克拉拉谷,四季温暖阳光充沛,还有个众所皆知的代名词硅谷。
楚扶暄所在的城市被称为硅谷之心,云集了许多智能产业,来来往往的多是科技新贵。
不比纽约纸醉金迷,这里堪称务实单调,街头穿搭全是T恤搭配双肩包,没那么讲究物质消费。
地库冷不丁蹦出来一辆阿斯顿马丁,在低油耗和纯电车里脱颖而出,楚扶暄瞧见它就像金光闪闪的败家玩意。
但如果家在鸿拟的话,他们去年财报写着营收七千多个亿,公务出差开这个档次的大概是洒洒水……
看到祁应竹拿过便利贴,楚扶暄察觉大事不妙,但他注意到的时候太晚了,几乎是悬着心的瞬间,交响曲就响了起来。
更可怕的不止如此,因为研发有时候会遇到半夜报错,难免需要紧急处理,楚扶暄担心遗漏通知,所以铃声设置得有点响,保证睡熟了也能被闹起来。
久而久之习惯了音量,他离职后懒得调整,现在这熟悉的动静却格外刺耳。
哪怕立即闷牢扬声器孔,乐器的碰撞也能从指缝里漏出来,饶是楚扶暄迅速切到静音模式,各路提琴和簧管也传到了祁应竹那边去。
在他不远处,祁应竹瞥见那辆小型两厢,就已经若有所感。
胡椒白色的涂漆保养得当,还可以瞧见里面挂着小巧的平安符,车主在他窗前粘了一张无痕便利贴。
字迹很漂亮,纸上温声解释了有事快要迟到却没空位,在“对不起”旁边还画了哭脸的简笔小猫。
祁应竹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想转头去搜楚扶暄的踪影又忍住,决定掏出手机打电话。
很快,背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楚扶暄很后悔:“怎么挡到你了?早知道我抛在路边吃罚单就好!”
祁应竹拿腔拿调:“出来一趟交一百刀罚金太亏了,要是暴发户想挑战驾驶水平直接开出来,剐到你了你还能收点零花钱。”
楚扶暄朝他摇脑袋:“不不不,撞到了没事!你要是愿意的话……”
“没打算蹭你。”祁应竹打断,“快点开走吧,工作后续会有人事推进。”
楚扶暄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状:“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什么时候都会接。”
随后他心开目明地移车驻车,待到祁应竹离开,这才缓缓驶出地库。
晚上楚扶暄还要赴宴,干脆没回家,随意地找了一处僻静沙滩靠着。
玻璃窗全部降下,潮湿的风徐徐吹过脸颊,楚扶暄略微眯起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会谈的结果估计很快就会出来,祁应竹会怎么在系统里写评价?
回顾他们整个接触相当于一场泥石流灾害,可能从头到尾挤不出几句好话,毕竟自己进门把正经商谈当成了约会。
思及此,楚扶暄背后打了个激灵,浑身的细胞都在排斥。
与老板牵红线,给他再长十个胆子也做不出这种事,或者说他压根不会考虑。
办公室恋情在楚扶暄看来归类于恐怖片,必须预警是惊悚猎奇向。同事间尚且这样,何况是和上司,吃下去一定会被噎死。
楚扶暄的喉结微微滚动,推断,他已经如此讲究,祁应竹位高权重,一举一动被那么多人盯着,大概更加忌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