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区区两声?,风长雪却?神色一凛,这琴音她认得。
弹奏的是清心曲。
当年封宁与杜临渊一同?谱的清心琴谱,后被?瑶光宫改良成简单的入门习曲,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不等风长雪做出反应,噌噌噌数道琴声?接连而至,且来自不同?方位,时远时近,飘忽不定,交织成音阵。
清心琴音化解杀气,浓雾愈压愈近,名刀皆有气性,又怎会甘心被?压一筹。
方才?的杀气不过是步尘刀刃自带寒光,见血方才?算真正开?锋。
步尘气鼓鼓哼了一声?,奶声?奶气喊了一句,“芙蓉施主!借血一用!”
刚刚喊完,就被?弹了一下脑门。
风长雪拒绝:“不借。”
步尘:……
风长雪:“还是借你的糖葫芦一用吧。”
只见红光一闪,数个糖葫芦当做弹丸,在两声?琴音的间隙直直射入浓雾,哐哐数下,琴翻弦断。
音阵出现破溃之处,便阵不成阵,浓雾一下被?逼退数丈,几道断弦迎头击出,风长雪有意留想捉活口,便操纵银链将断弦缠住,想寻着?方向靠近。
却?没料到,下一瞬,又有一道破空之音,自她身?后传来!
风长雪来不及转身?,银链缠住断弦,亦被?断弦缠住。
只能双指并拢,打算催动灵力硬抵上去,她刚一抬手?,见身?旁明?灭一闪,步尘化作陌刀飞至她手?中,她半途改势,反手?一刀劈下,身?后琴弦瞬间崩裂数断。
弦刀相撞,刀鸣铮铮,华光大?放,竟盖过了琴音。
风长雪微微愕然。
步尘到底是不认主,故而不完全听妄时的命令,还是认主认得太随便了,谁的命令都听。
何况,她并不用刀也不喜用刀。
便是三百年前,她不用银链时,惯用的也是剑。哪怕再往上数一代,她师父杜临渊也不用刀,师母不用刀,甚至封宁都不用刀。
她垂眸看了一眼这漆黑如墨的刀身?,她不用刀,偏偏这刀她却?觉得十分顺手?。步尘非她兵器,却?应召而至,毫无反抗之意。
现下却?不容她想太多。
与银链纠缠的那一股断弦往浓雾深处缩去,越绞越紧,眼看要断。
若是当真断了,雾又复浓,想要追上又要花费好一番功夫,风长雪索性手?一松,让琴弦将银链扯走。
银链如蛇尾一般穿梭在山道之上,风长雪紧跟其后,几经还转,半柱香后终于有了停下的势头。
风长雪本想动用灵力,撇见自己的咒痕,还是收了势,改召为挑,用步尘的刀尖将银链一勾,重新送回手?中。
银链顺从回收,愈来愈紧,仿佛断弦的另一端坠着?一个重物,在同?风长雪拔河。
风长雪运气一挣,那重物却?没有想象中的重,一下就被?挣松了,直接滚进了风长雪怀中。
竟是一个人。
还是一个熟人。
步尘重新化作童子,“宫沫姐姐!?”
怀中之人不答。
风长雪收了灵力,探了一下鼻息,呼吸均匀看上去正在安睡。
映着?熹微的天光,宫沫双目紧阖,嘴角挂着?微微浅笑,若是在闺房床榻之上,那便一定是做了一个美梦,可偏偏在这偏僻山道上,形如走尸,面带微笑,诡异无比。
步尘将人摇过来摇过去,“宫沫姐姐,宫沫姐姐。”
这一摇,人没摇醒,倒是从她身?上咣当一声?,掉下了一枚玉牌。
玉牌一闪一亮,风长雪一指点在玉牌上,便有声?音传入耳,“小仙女小仙女,你们到哪里了?”
风长雪静默一瞬,问:“瑶光宫,为何事而来。”
玉牌那边先是一愣,忽而发出极大?的亮光,一阵噼里啪啦的大?动静顺着?风长雪指尖传进耳朵里。
“前辈前辈!!!!你还活着?!!!!呜呜呜呜!!!!!前辈,真的是你吗!!!”
风长雪:……
大?柱一阵长吁短叹,鬼哭狼嚎,缓了好几口气才?道:“玄门现在乱做一团,灵越峰弟子先前在涂山镇遇见不夜侯的事情已经传遍,现下没人敢巡视那一带,宫沫之前得罪了好多人,一推二推,这不讨好的差事便落在她头上了。”
“前辈,有你在我就不担心了,宫沫还好吗?”大?柱还在那边叽叽喳喳,又一拍大?腿,倒豆子似的哀嚎,“前辈啊,芙蓉和不夜侯当真有婚约吗?那你说?,我这算不算绿了魔尊啊,如果我算绿了魔尊,那你算不算是魔尊的杀妻仇人啊!!前辈救我救我,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不会被?魔尊砍成十八块吧!!!”
风长雪被?吵得头疼,懒得理?会,指尖一松将传音断开?。
步尘在一旁眨了眨眼,“施主,那边说?了什么呀。”
风长雪回道:“无事。”
步尘点点头没有追问,而是看向宫沫,“宫沫姐姐是中毒了吗?要不要紧,我们带回去给大?人瞧瞧吧。”
风长雪:“她也无事。”
便如所见,宫沫看似中毒却?不是中毒,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