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修为相当,即便加上种种缘由,晚了须臾片刻灵力才回溯进体内,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半点好?转的迹象。
甚至越来越糟糕。
风长雪一手搭上妄时的手腕,触感冰凉,脉搏甚微。
她?不善医术,却?也晓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稍作?迟疑便分了一缕极细的灵气出来。
风长雪敛眸,无?名指尖抵着妄时的眉骨,食指中指悬在眉心处,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幽幽警告道:“大人?,你可别?不早不晚专挑这个时候。”
妄时仍然无?反应。
一缕灵气,钻进妄时眉心。
灵力相渡实在是个不得已的法子,若是这时候妄时忽然灵力回归,两道相悖的灵力必然会在体内激起千层激浪,两人都会被巨大的阳性灵力反噬。
……嗯?
这粗略一探,风长雪便是晓得是自己多虑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妄时体内居然空空荡荡,莫说灵气,就连灵脉都没有凝结出来,灵海一片晦暗,就算要恢复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风长雪动了动手指,一道青色念诀疾如闪电,冲出窗户,四散成?银光飞向远方。
而另一只手,原本?探完就该收回来的那屡灵力,仍然虚虚实实地亮着。
如同细线,缠着她?的指尖与妄时的眉心,像一道枷锁,连结两人?。
天有终岁之?数成?人?之?身,故小节三百六十六,大节十二分,内有五藏,外有四肢,天生佛骨,藏于其一。
平日里,莫说佛子,就连普通的练气修士也断然不可能放空灵海,予取予夺。
三百多处灵穴,只要自己一点一寸,一毫一厘探过?去,最多半日便能识出“佛骨”所在。
此机可逢不可待,实乃天赠。
指尖灵力汇聚成?一点,细丝渐亮,灼灼如银华。
风长雪忽然觉得,此刻昏迷不动的妄时简直可爱至极,“大人?,大约有些疼,你可忍着些哦。”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脚步缓缓而过?,最后停在了门前。
风长雪还?未开口,门外之?人?便已经自报家门。
“老朽来给仙君送些热水。”说罢,也许是舱门老化得太严重,刚刚被?叩了两下,门吱呀一开,自己开了,老翁提一铜壶便进来了。
被?打断的风长雪略有不悦,好?在这老翁颇懂分寸,进来将铜盆铜壶往榆木桌子上一方,转身便往后撤,半点没有窥伺的意思。
风长雪盯着来人?脚下,忽而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气息,在老翁即将退出房门的那一刹,风长雪轻飘飘开口道:“老翁,玄门道友?”
“啊,不修了不修了,年轻时候的事了。”老翁被?翻了过?往,倒也不恼不怅,“年轻时候得了一玄号,到现在乡亲们还?爱叫着玩。”
风长雪微微颔首,“伯阳公?”
老翁哈哈笑了一声,“虚担了一个公字。”
鸿蒙初化时期,修士们想要分出高低是很简单的,两两不服,打一架便有分晓。
但随着道义一生二,二生三,玄门演化出十三大家,魔宗分化四十八部族。
各家百花齐放,修术各有专长,符修药修一道显然就比音修剑修刀修之?类的要不善战些,亦有不少大能出世。
天下修士有如过?江之?鲫,无?不恐后争先,总不能见面就比划两下。
但若不分个高低,开了灵窍的修士,各个都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选定之?人?。
清醒时敢自居天下三甲,十之?一二,喝醉了敢称自己半步飞升的,十个里面起码有八个。
于是鸿蒙时期过?后不久,便约定俗成?了这么个规矩。
凡夫俗人?五十可知?天命,修士亦然。
天下修士每隔五十年,皆汇聚在洄光涧,那一日不论正邪,禁仇杀私斗。
洄光涧里有一块天庸石,传闻是上古时期女娲补天时遗漏在凡间的一块天石,能通天地之?灵气。
光从外表来看,就是一块顶天立地的大碑。
但只要修士滴血入石,便能感应出其修为深浅,在断崖石壁上浮现玄号。
世间最有望证得大道的大拿,便得玄号“尊”“侯”。
其下还?有“君”“公”“居士”“圣人?”“真人?”等等不一而足。
“伯阳公”即为三等玄号,老翁年轻时便得此品阶,定是有过?人?的皎皎风采。
只是不知?经历了什么,终半途弃道,在此湖畔宁作?打渔翁。
风长雪向来不太好?奇这些无?关紧要之?事,并未继续追问,却?见伯阳公临关门之?际,多嘴了一句,“仙君若要动手,还?需快些了。”
风长雪看向他,徐徐重复了一句,“动手?”
“哈,老朽多嘴,此僧人?有半仙之?兆,虽未听说过?佛门有佛子降临,但……”伯阳公说到一半,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转而道,“取佛骨要生剐,这个僧人?要快死?了。人?死?生气散,佛骨变舍利岂不可惜。”
风长雪眉心一跳,将那缕灵犀移至妄时心脉之?上,果然他心脉渐弱甚至不如刚出水之?时。
听言,风长雪握了握妄时掌心,果然凉如硬玉。
堂堂佛子,真的这么轻易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