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次, 与识海一同升境的还?有她?的心态, 海天长?阔, 苍生百态, 万灵枯荣。

何?况, 只是一位素无?瓜葛的魔君。

她?疲惫, 豁达，也可以?说是懒得深究。

“罢了。”

风长?雪顿了顿, 挥手解除方才一直躁动不?安的雷池。

万钧雷霆，瞬息归于寂灭。

笼罩在天外天的乌云, 不?情不?愿散开。

大雪初霁, 明媚阳光从苍穹坠落，斜照进白玉宫殿。

今天是十分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众人依次落座，沉封三十年的宫殿，浮尘簌簌剥落，露出玉璧原本温润皎洁的光泽。沉睡许久的傀人侍女苏醒, 端茶送水，行走其间。

不?过几个眨眼间，就将阔别三十年的光阴抹平。

仿佛风长?雪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归来, 招待几位故友叙旧。

““柳归鸾……”

风长?雪本想问?他既未死，为?何?不?早早现?身回天外天。

话至嘴边，又觉得他自有理由，这样也很?好，于是转而道，“我其实从前一直都觉得，大红大紫比白色更为?好看。”

当年，柳归鸾常着白衣，总爱端着一副风流做派。

风长?雪微微蹙眉，“不?过，你的脸……”

柳归鸾不?以?为?意。

脸上的烧伤是当年天火所致，雷霆天火之下，只留下这么一小块伤口，简直足够成?为?酒后谈资，流芳后世，在传记里?留下金光闪闪的一笔。

更何?况，此刻在座所有人眼中，柳归鸾那张脸，眸若星辰，肌肤如玉，毫无?瑕疵堪称完美。

“灵力尚未恢复便?能一眼看穿小孟孟的易容膏，”柳归鸾尾音带笑，“风小花，你的修为?升了几境？”

“三境。”

升三境，便?已是化神后期。

柳归鸾欣慰点?头，“大劫大福，如此甚好。”

她?一苏醒发现?召阴咒留下的旧伤完全消失，识海虽空，但?拓宽了三倍有余，且就连风长?雪自己也很?意外。

修为?提升，循序渐进，除非……

风长?雪搁下茶盏，“南州城的鬼眼疫控制得如何?了？”

“当日，你元神自爆，将染疫最重的那批修士斩杀，剩下极少数，也在你死后三日间……”柳归鸾稍微挑了个委婉些的词，“肃清。”

“如今，南州城里?有你许多庙宇，百姓日日供奉。”

风长?雪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那个玉石俱焚的法子，不?过是仓促落成?，竟这样的奏效。

她?原以?为?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将疫病暂时压制在南州城内，再耗费百年光阴慢慢消磨。

想到那日混乱的场景，风长?雪问?了一句，“玄门后来如何?了。”

席间气氛微凝。

孤长?遗道，“回君上，已经没有玄门了。”

风长?雪元神自爆，将染上了鬼眼疫的修士杀了一批。

而随后堕魔的妄时，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只要是不?肯交出生死藤的修士，无?论是否沾染鬼眼疫，皆被业火吞噬。

杀伐之烈，血染千里?，最终惊动了东迦山的渡厄尊者。

若非尊者亲口断言，归墟之中寻不?到风长?雪的灵魄，力证她?尚在人间尚有一线生机，才勉强让铺天盖地的修罗业火平息下来。

这些，风长?雪没有问?，便?暂时无?人提及。

“玄门死伤太重，当年十三派分崩离析各立门户搬离胥山。”

“新一代门派星秀弟子自南州城那日后，内功心法多多少少也都受到了生死决的影响。严格说来，已经没有正邪两派之分。”

当日身为?仙门魁首的无?尘尊，浑身爬满鬼眼的可怖景象太过深入人心。

自诩正派，又做尽泯灭人伦之事。

已经持续千百年，根深蒂固的门派芥蒂终于受到了反噬，年轻一派的修士，皆以?祖上是十三派之一为?耻。

风长?雪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

此时此刻，听见玄门不?存的消息，她?心中并不觉得十分畅快，反而觉得有些荒诞。

无?数先贤大能，穷尽毕生心血，甚至不?惜以?身殉道，都未能真正消除人心中的那座大山。

“三千大道不?分玄魔，仙门宗户不分贵贱”的宏远……

最终，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