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记得的,也只当?那是魔头杀人前玩弄的恶趣味。

此刻攻守逆转,是风长雪狂妄自大,咎由自取。

“无尘尊三思!此魔头睚眦必报,三十年前的琐事都能大闹玄佛盛典,今日若纵虎归山,他日她必与魔尊联手,恩将仇报!!”

“仙首佛子慈悲,切莫因?一时心软之仁,而致天下?苍生?于水火!”

“众道友担忧,不无道理。”

无尘尊抬手,压下?玄门喧嚣,转向风长雪,声?如古钟,“凌霜侯,今日你若想离开,需立下?三誓。”

“第一,此后不可伤及玄门弟子。”

“第二?,不可踏入南州半步。”

“第三,” 他目光陡然锐利,“此生?此世?,不可再修鬼道,为祸世?间。”

起先尚有窃窃私语,待无尘尊说完最后一句,周遭霎时陷入一片凝滞的死寂。

前两?条尚属惩戒,最后一条废其道途,于修士而言,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呵,” 孤长遗冷笑出声?,脚下?繁复符文层层展开,披星戴月袍上星辰流转,光华璀璨,“诸位修为不济,做梦的本事倒是不小!君上不必理会,今日我等,必护君上踏出南州!”

下?一瞬,却听见风长雪低低地笑了起来,“好,本君应了。”

她肩头血色蔓延,浸透衣袍,目光却如寒冰,缓缓扫过一张张或紧张、或贪婪、或虚伪的脸庞。

若这些人当?真?恨她入骨,当?年天火之下?她渡劫失败,为何不将她碎尸万段,反而视若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藏入衍天阵中,整整三百年?

“不过……”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本君敢说,诸位就敢信么??”

“哪怕当?众立下?心契,本君这种邪魔歪道,也总能找到毁契的方法。”风长雪眼?底闪过一丝讽刺,“诸位铺垫这么?多,想必已然想到万全之策了。”

这近乎羞辱反问?,如同当?众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生?死鬼道可起死人,肉白骨。

修至化境,逆转阴阳,起死回生?这原只是野史传闻中夸张的神迹。

可九死无生?的天劫之下?,风长雪却真?的活了,不但活了,还修为大增。

甚至还有传闻说,佛子当?日大渊之下?,舍生?殉道渡尽大渊恶鬼。

传闻不知?真?假,可眼?下?,佛子的确无恙,更成?了东迦山最年轻的尊者。

修士穷尽一生?,逆天争命,不过是在九死一生?间窥探天道一线,求那仙人抚顶、授以长生?的渺茫机缘。

然而近三百载,仙路断绝,无人飞升。

哪怕天资如佛子,修为如仙首,一样蹉跎世?间。

既此路不通,何不另辟蹊径?

此等逆转生?死、窥探长生?的无上秘术,本就该由玄门正道执掌,岂容一介魔头独占!

短暂的死寂后,一个尖锐的声?音刺破空气:

“算你这魔头还有点自知?之明!”

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另一个声?音带着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急不可耐地吼了出来,甚至因?为过于急切而微微破音:

“魔头狡诈,我等当?然不可这样轻信。”

“想要?活命?!好!只要?,只要?你立刻自剖金丹献于玄门,我等……我等便大发?慈悲,将此事作罢,权当?这天下?再无凌霜侯此人!”

风长雪微微歪头,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原来,绕了一大圈,诸位想要?的竟是我这个邪魔歪道的金丹。”

“若本君,偏不答应呢。”

无尘尊神色悲悯,目光落在风长雪那只已完全失去血色、僵直垂落的左臂上,声?音低沉平缓,“用毒之术,并非只有阁下?一人会。”

风长雪中的那一剑,本就不是为了取她性命。

剑锋之上,早已经淬血宗的“蚀灵散”。

此毒只要?见血,便可悄无声?息潜入丹田,不伤金丹而消散灵力,令中毒者四肢僵冷,却神智清醒。

风长雪心念微动,果然灵脉中气若游丝,眼?底嘲讽更甚,“若我不答应,诸位便准备生?剖我的道心,再效仿血宗融入自己丹田?”

被?直戳心事的玄门修士们,仿佛被?抽了一记耳光,面皮一阵烧灼般的赤红,眼?神闪烁,竟一时语塞,“那……那也是你不知?好歹,咎由自取!”

“本君的丹元,若当?真?能这样简单剖出,便可居为己用。又何需将本君藏于长乐山下?,费尽心思落下?召阴咒。”

风长雪说着,缓缓转身,“无尘尊,你说是么??”

当?年土寨被?囚禁如牲畜,不顾伦常,强行?繁衍,觊觎其秘术灵器是假,在她身上落成?召阴咒,才是真?。

真?正的召阴咒,生?祭千魂,可斩上古大魔。

而风长雪身上的召阴咒照猫画虎,徒具其形,只能让她神魂撕裂,哪怕她冰封在衍天大阵之中,全无反抗之力,到她醒时,也仅仅是失了半边灵脉。

而她几番逼迫试探,宫池簌身上,却并没有丝毫她的灵力。

她原以为,是宫池簌灵根太弱,费尽心思取了她的灵脉,也不堪受用。

而现在,恐怕有了更恰当?的答案。

“三侯二?尊”修为相?当?,三十年前天庸石一战,东方域受伤以致神魂缺损,难道无尘尊就可以全身而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