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楼覆雪,檐下冰枝。
雾凇不尽,尤似昔年。
千里之外,天庸石碑上寂灭已久的尘土抖落,凌霜侯三字逐一点亮,熠熠生辉。
很快,这个消息便插上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五洲,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过再高的浪花,也越不过中?州外的雷池。
“参见君上。”
孤长遗立于王座下首,朝着上方行了一礼。
“同以前一样便是。”
风长雪挥了挥手。
孤长遗一身?披星戴月袍,一手扶臂,坚持将那一礼行完,轻声道?,“光景相?似,人却不同了。”
当?年,天阙山上的人皆是走?投无路投奔而来,身?上都盖着灵犀印。
既然同病相?怜,知根知底,自然也就无需讲究什么排场礼节。
如今的天阙山,放眼望去,都是魔修。
在?外人面前,一州之主的威严,不可随便废弃。
恰在?此刻,殿外来报,“禀君上,魔宗四十八部来贺。”
风长雪:“贺礼放下,人,就不必进?来了。”
暗影卫领命退下。
“君上,君上,”
和约好了似的,大殿另一侧,大柱急慌忙慌地赶了过来,“玄门来送了贺礼!”
说来讽刺,三百年前天外天如日?中?天之际,亦未曾见,魔玄两道?这般殷勤。
玄门十三派怕是恭贺是假,心虚才是真。
自己为何会?被?压在?长乐山的衍天大阵之下,身?上恶诅何来。
妄时的事情告一段落。
便到了要算旧账的时候。
风长雪神色平静,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本君往昔与玄门素无深交,如今,自是不必他们前来道?贺。让他们回吧。”
却见大柱站在?原地抓耳挠腮,一副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的模样。
眼见崭新的地板都要被?他脚尖蹭出火星子了,风长雪看了过来,给了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大柱小声道?,“是宫家送来的。”
风长雪略微回想了一下,只记得这届宫家平庸,就连家主也资质平平,并未有多大印象。
也不明白,宫家和大柱这副扭捏的样子有什么关系。
大柱噌一下脸红了,“来送礼的是宫沫,这样赶回去,宫沫怕是要被?罚。君上当?日?不是很喜欢宫沫嘛……”
风长雪看他一副嘴硬的怀春之态,顿了片刻,有些好笑,“罢了,为难个小辈倒也没什么意思。”
大柱长舒一口气?,生怕风长雪后悔似的,连忙道?,“我这就将贺礼搬进?来。”
玄门与魔宗的贺礼平平无奇。
其中?不少是当?年天外天焚毁,流失在?外的灵器,算是物?归原主的一份心意。
灵器被天火焚烧后,灵力大减,也只能聊胜于无,起个观赏作用?。
风长雪命人将它们摆放在旧位,有时恍然一抬头,竟有几分今夕是何夕的错觉。
“君上,这个摆在哪里好?”
侍女拿着一只木盒前来询问。
一堆金玉器皿中?,这只木盒极为朴素,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风长雪用?度不追求繁多,但凡所用?,必十分精致华贵,随身?器具也多金银打造。
木盒中?,只有孤零零的一只素色簪子。
这不是天外天的旧物?,看着,也不像是贺礼。
风长雪对于风雅之物?,不甚留心,识不得这是什么质地,说是木头,却又比寻常木枝更?重一点,手感温润,侧面雕刻着一朵半开芙蓉。
她朝婢女招了招手。
挽发,是风长雪为数不多懒得做,也做不好的事。
无人侍奉时,头发大多时候都披散着。
却不想这簪子一碰头发,便自动挽出了一个发髻,还顺带用?了一次洗尘术。
经这么一遭,只觉得着满屋金玉,倒还不如这簪子送得合她心意,“确有巧思,可是魔宗时兴的物?件?”
风长雪刚想命人去买几箱回来,却瞧见婢女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