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继续睡。

只是那晚,她莫名睡得很不安稳。宋雨妩做了很多怪梦,心?里就像是被?钻开?了一条口子,冷风呼呼地吹进?来,连呼吸也变得潮湿和沉重。

大概是半夜的时候,阿荣突然推开?房门。

傅同杯被?惊醒,眼神一凛,猛然将被?子上扯,将她整个罩住:“没规矩。”

他话?音里仿佛藏了寒冰:“谁准你闯进?来的。”

阿荣跟他很多年,宋雨妩还?是第一次听他朝阿荣这么说话?。

阿荣连忙背过身:“大姐来了。”

傅同杯似乎是皱了皱眉:“家?姐?”

阿荣说:“是。”

“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应该是听说您住院的事,所以才连夜调航班过来。”

宋雨妩从被?子里钻出来,看他手指停顿,抬眼,冷冰冰的目光扫过去:“谁告诉她的?”

阿荣说:“不清楚。”

顿了顿,又补充:“大姐对您的事可太上心?了,在海外倒还?能瞒过去,可您是在大陆住的院,大陆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晓?”

他话?音未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一阵高跟鞋踏地的声?音紧迫传来。宋雨妩一怔,听见傅明绮尖锐的声?音:“你究竟怎么回事?”

傅同杯脸色也不好看:“我怎么了。”

傅明绮说:“什么怎么了,你都住院了难道还?想不告诉我?”

傅同杯有点疲惫,揉了揉眉心?,转移话?题:“你一个人过来了,姐夫呢,不用和他一起吗。”

“你还?有心?思关心?你姐夫?别跟我来这一套。出差就出差,弄到进?医院我还?真是见你头一次。”

傅同杯抿抿唇:“就是个意外。”

“意外?”傅明绮嗤笑一声?,“是不是意外你自己心?里有数。”

她眼睛里满是寒意,看向宋雨妩:“我早就说过,让她跟着你,绝对没好事,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总是不听?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伤,弄成这样了才乐意?”

她的目光就像刀子。

宋雨妩唇色惨白,紧抿着不敢吭声?。

傅同杯按住她的手。

他脸色也变了,沉声?说:“我说了,只是意外。我爬上屋顶铲雪摔下来,和她有什么关系。”

傅明绮显然怒了:“你是不是这都要偏袒她?是不是铲雪摔下来的我能不知道吗?你不是我弟弟?你心?里想什么,说没说谎,我能不清楚?”

“那你又为什么非要扯上她,和她没有关系的事,来的时候阿荣没和你说吗?”

“你到现在还?这个态度?你是不是疯了,她嫁给你这么多年对你有过一丁点好处吗?除了害你,麻烦你,还?会干嘛?医院都进?了,不如?趁早离婚!”

“大姐!”傅同杯此?刻就像被?激怒的兽,瞳孔中?交错着点点猩红,“离不离婚,是我的事情,你是不是连这个都要干涉我?”

傅明绮咬紧牙关。

傅同杯偏过头,拍了拍宋雨妩的背。她睁着眼睛,有些胆怯的模样,他无波无澜道:“去帮我拿件衣服。”

宋雨妩小声?说:“什么。”

“我的外套,昨天落车上了,没拿上来,你帮着去找找。”

他抬头看阿荣:“你陪夫人去。”

傅明绮冷哼一声?。

宋雨妩也怕傅明绮,上次的会面,两个人已经算是不愉快,这次更甚。可她根本不敢和傅明绮起冲突。

她更不能让傅明绮知道,傅同杯究竟是为什么受伤,她只能顺着傅同杯的话?术来。

她攥紧被?子,小声?说了句:“好。”

她推开?病房门,看见门外还?坐着个少年,是傅明绮的儿子。

估计才被?骂完,蔫头耷脑坐在走廊外面。

宋雨妩出门,那少年见到她:“舅妈。”

宋雨妩抿唇。

十七岁的男生,青春得不得了,身体都已经长起来,站着也有一米八。然而却还?是要规规矩矩,低头,喊她舅妈。

她只比人家?大了六岁还?是七岁,他这么喊,她总归不适应。

而且,最关键是,她总觉得这孩子每次见到她,眼神都怪怪的。

说不上来,就是怪怪的。不是鄙夷,也没有嘲讽、敌对的意思,就是有一种难以描摹的复杂。

她觉得,可能也是因为尴尬。

这种情况,换作谁都会有些不好意思。

宋雨妩只好硬着头皮:“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