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一笑。
毕竟是萍水相逢,也?不便强求,男人叮嘱了句:“雨下大了,西贡比较偏僻,可能会危险,早点回去吧。”
就走掉了。
宋雨妩很久才反应过来,想说谢谢时,他背影已经走远了。
她又坐了片刻,天色越发黑沉,天幕仿佛被暴雨云团堵塞。宋雨妩等不到人,呆呆起身,准备回医院了。
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嘈杂吵闹,她回头,看?见还是刚才那几个男人。
为?首的正紧蹙着眉拨打?电话,说是溺水了,让车子赶紧过来。
她认出来,他就是那个“阿平”,刚才和她说话的男人。
几个人高声说着话,很快,车来了,溺水的人被抬上车。男人和司机叮嘱了几句什么,一扭头,看见她正愣愣盯着自己。
他抿唇,走过来再次温声询问:“我朋友现在要去医院,是和你同样的医院,需要我?送送你吗?”
宋雨妩还没回答,暴雨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她被吓得肩膀一缩,下意识点头:“谢谢。”
他弯唇:“没关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你家里人说一声。来上车,你坐后面。”
天空再暗,她坐在后车厢,他就在旁边。副驾还有个人,他其他朋友则上了别?的车。
他看?了看?她手里的蛋糕:“你今天生日吗?”
宋雨妩继续轻嗯:“十八岁生日。”
“喔。”他笑了一笑,“十八岁了,那很有纪念意义啊。生日快乐。”
十八岁了……
这句话,她就像是在哪里听过。
只是后面是什么来着?
宋雨妩一时也?想不起来。
这还是今天第一个对她说“生日快乐”的人,宋雨妩心里有些高兴,不好?意思地小幅度抿抿唇:“谢谢。”
想了想,又打?开蛋糕盒盖子:“你想吃蛋糕吗……请你吃蛋糕……”
他抬唇笑:“好?。”
后来那块小小的蛋糕,在通往医院的一路上,被他们一点一点吃完。
宋雨妩吃得很高兴,她来香港之后一直很孤单,没有朋友,大家都很讨厌她,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吃东西,也?不会笑话她吃东西慢吞吞,不讲究礼仪。
他把她送到医院,就跟着医生离去了。
那时候她只当是一场萍水相逢,尽管惋惜,可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后来连着一周,她每天都在医院见到他。
他朋友在普通病房住着,他来探望。
有时候她在医院小花圃散步,他从楼道出来看?见了,会弯唇和她打?招呼。
她攥着衣服下摆,有人会和她说话了。
于是没过两天,她大概摸清他来探视的时间,会特地提前跑到小花圃,假装在那里一圈圈走,只为?了他走出来,能一眼看?见她。
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宋雨妩。”
他眼里蕴着点笑意:“很好?听。”
被人夸了,她心里有点开心,于是也?鼓起勇气问他叫什么。
“正平。”他说,“我?姓庞。”
轰隆一道雷声,这个名字就像是将?她劈中,宋雨妩满脸苍白?,冷汗大颗大颗从额头滴落,后背也?很快浸湿一层。
正平焦急的神?情,问她:“你怎么了?”
她拼命摇头,说不出话,只觉得脑袋很痛很痛,痛得要让她尖叫,嘶吼,她捂着耳朵蜷缩起来,正平大概也?吓住了,将?她抱进怀里:“好?了,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她也?紧紧抱着他。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身影越来越淡,触感也?越来越虚无,很快就要离她而去。
脑袋里画面不断不断频闪,倒退,回到车上,回到公交站台,她好?像仍然?抱着蛋糕,孤零零坐在那里,一直一直等,刮风下雨,没有任何?人来。
宋雨妩猛然?睁开眼睛。
她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喘气。
她梦到正平了。
梦到最?初遇见他的时候,香港的天阴阴的要下雨,正平朋友溺水,就总是来医院。
她努力地磕磕巴巴和他说话,正平总是笑着听,第一次吃饭,也?是她抱着饭盒,很想坐去他旁边,可是犹豫很久都没敢。
后来,还是正平心思细腻,觉察出来,喊她过来坐在身边,一起吃。
那餐她吃的是猪排面,味道如何?她已经记不得,只能想起来正平身上的气息,安定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