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平笑着给她?递手:“拽着我。”
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踩上?石砖,另只?手扒住树干,不难爬,正平一手就把她?拉了上?来。
北京天幕那晚是隐约的群青色,天上?有几颗星子在抖。
正平说:“我以前不高兴经?常翻上?来看天,总觉得多加了高度,看到的天会?不一样,长大?之后才明白,是一样的。”
宋雨妩第一次扒人家院墙,怪拘谨的,也发表不出什么感慨,只?好紧紧抓着他的手,防止掉下去。
正平就和她?说小时候的事,他说以前养过一条小奶狗,特?别小一只?,刚生下来就被送到家了,家里人都不太当回事,就丢给他养,因为他很?耐心,也很?细致,养什么都养得特?别棒。
“那时候我家里人都很?忙,他们挺多事要做的,我哥也忙着出息成才,也没时间和我玩,所以我只?好和小奶狗玩,我觉得没人陪我就没人陪,有狗也行。”
她?看着他:“那,后来那条狗呢。”一般这种往事都会?有个很?悲伤的结局。
然?而?正平笑道:“寿终正寝了,活到十五岁呢,是不是很?厉害?”
她?一笑,眼眶却有点湿。
深秋夜晚很?冷,夜凉如水。
她?靠过去,抱着膝盖小心翼翼和他挨着取暖:“我小时候也养过小动物,小乌龟什么的,还有小金鱼,不过都养死了,我觉得我一点天赋也没有。”
“没事,以后我和你养。”他摸了摸她?脸颊,然?后两个人真的开始讨论以后住在一块,要养个小动物的事。
直到底下传来门被猛然?推开的动静,宋雨妩还没回神,一道刺目的手电光线照来:“谁?”
她?连忙用被骗了的眼神去看正平:“你不是说没人了吗?”
正平哈哈大?笑,低头和地上?的人说:“哥,是我。”
她?大?惊,怎么都想不到她?初初爬人院子,竟然?爬的就是正平大?哥的厢房。
那是她?第一次见关庭谦,并不算多么正式的见面,她?和正平两个人脏兮兮的,泥猴子一样。
关庭谦里面蓝色的睡衣,制服外套披在身上?,手电筒光线映亮他疏冷的脸庞,他蹙眉:“你一个人爬不够,还带女生来爬?是这么约会?的吗?”
正平说不过,拉着她?手腕赶紧溜。
他们急匆匆跑过胡同,跑向主干道,将关庭谦电筒里的光线远远甩在身后,就像是逃离了这个世界。
出胡同口的时候,两个人一直放声地笑,谁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笑着笑着面面相觑,笑到后来抱成一团。
他低眸捧着她?脸吻她?,宋雨妩半途中,不知道为何,很?想看看他眼睛。
可是正平阖着眼,她?就没有看见。
只?有他身后群青色的天幕,那样内敛而?深沉地静静俯视她?,就像是他的另一双眼在看她?。
宋雨妩望着窗外的群青色,半山别墅卧房前,也有一棵树,是樟树,底下旁边就是那缸荷花。
她?默然?良久,忽然?翻身下床打开窗,带着凉意的风吹进来,把她?头发吹乱。
她?试着踩上?窗台,然?后伸手攀紧树枝,慢慢地挪动脚步移到树干上?,紧接着换手,另只?脚也爬了上?来。
枝叶嗖嗖地响,她?蹲在树间好一会?,心里无比安静地打量脚下。熟悉的只?亮了两盏灯的庭院,紧挨着的屋顶,露台。
她?一咬牙,跳了下去。
*
不出意外扭伤了。
宋雨妩理?由很?简单:“本来在房间写东西,纸被风吹到树上?了,又舍不得,想捞下来。”
她?自?从被关起来以后,就没什么娱乐活动了,所以经?常会?随便?写写字,画画什么的。
佣人焦急:“您喊我们去取就可以了。”
宋雨妩笑笑。
佣人担心伤到骨头,报备给傅同杯,就送她?去医院了。
她?拍了ct做了各项检查,结果?要一个小时才出来,护士让她?暂且等待。
宋雨妩说:“好。”
护士一走,她?就起身从备用楼道跑了出去,腿很?疼,她?戴好口罩,一瘸一拐地往前。
等到了门口值班室,宋雨妩连忙说明来意:“您好,我和家里人走散了,可以借用电话和我家里人联系吗,他出了车祸,我现在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在这家医院……”
值班室的赶紧说:“你进来,里面有电话。”
宋雨妩眼睛亮了亮,拖着伤腿走进去。
她?拨通了正平的号码。
没有人接听。
她?不死心又拨打几次,仍是无人接听。
她?抿唇,最后拨给了关庭谦。
这回电话接得很?快:“喂?”
那是她?那么久以来,重新?听到正平身边人的声音,有瞬间眼泪都要掉下来,她?急急忙忙地问:“关先生,是我,我……”
关庭谦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