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果然下起大暴雨,她长了教?训,这回踩着木梯下栈道?时,终于记得穿拖鞋。
她怕淋湿感冒添麻烦,也没敢走远,坐在木梯上安安静静地看着海面。
暴雨下的大海并不安静,即使听不见其?他声音,可铺天盖地,还是有嘈杂的雨声。
浪水翻涌上来,鱼群慌不择路地逃窜。
太模糊,已经看不清了。那些鱼群银光细碎的鳞片,在飘摇的海上,几?乎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
宋雨妩是被电话吵醒的。
暴雨喧哗,手机里的声音传来模模糊糊:“您好,可以说?慢一点吗……”
对?方再说?了一遍。
她终于明白了。
宋雨妩不敢耽搁,挂了电话后就开始换衣服。
电话里的男人就是那位林生。
他说?傅同杯喝醉了,在楼下发酒疯,让她去看看。
宋雨妩很着急,傅同杯发酒疯的事她从没听说?过,甚至没见过,他是她见过酒品很好的男人了,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每回喝醉回家,只要看到她,都会沉默地坐在凳子上等她。
她也不知道?他今晚怎么就发酒疯。
酒店三楼是包厢,装修得十分复古典雅,宋雨妩站在走廊过道?,其?实?踌躇得不敢往前。
十年怕井绳吧。
她就是这样的人。
上次订婚宴,无?知无?觉推开门,遇见了什么惊喜,她不会忘。
更何况这回,周映菡就在里面。
宋雨妩犹豫片刻,还是觉得他身体更重要,然而她刚往前走了一步,从拐角处出来个?人。
竟然是周映菡。
周映菡显然哭过,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泪痕。她那晚穿得十分素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和媒体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她也开始穿长裙,素色没有装饰的裙摆,柔软地垂到脚踝。她没有穿高跟,只穿了一双单鞋,搭配很温柔,只是穿在她身上,难免有些奇怪。
宋雨妩看了眼自己的鞋,款型和她差不多。
难怪一直以来傅同杯能容忍她在身边。
她莫名有些羞愧,足尖往里缩了缩。
周映菡失魂落魄走近,一打?眼看见她,眼里立刻流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冷。
宋雨妩抿了抿唇,垂头站在一边。
周映菡定定看了她几?秒,转身离开了。
这时候,转角的门被从里面推开,是小林。
小林见她来了,先是被吓了一下:“家嫂。”旋即,就好像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他掩上门凑近她,压低声音:“你进?去看看吧,他真的不能再喝了,我?们劝了他一轮了,可是谁说?话他都不听。”
宋雨妩探头,里面果真隐约露出傅同杯身影,她小心舒了口?气:“好,我?去看看,麻烦你了。”
“没有没有,是给家嫂你添麻烦了。”小林挠挠头,有点尴尬,“要是平时,我?们肯定不敢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不过这回是真没办法?了,再喝下去,他这胃也受不了。”
宋雨妩笑了笑:“没关系,我?去了。”
“好,我?先出去。”
他悄声带上门。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里面开了冷气。然而玻璃窗大开,雨水打?进?屋子,潮湿的水汽劈头盖脸涌入,屋子里就总有一股沉闷的味道?。
宋雨妩脚步声轻轻,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是真的喝醉了,她扫了一眼桌子。
他不知道?喝了究竟多少,那些空酒瓶横七竖八躺着,他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身体紧靠茶几?,脑袋深深埋进?臂弯里。
她叫了他一声。
没有反应。
桌上一片狼藉,地上也是,甚至还有碎玻璃片的痕迹,触目惊心的。
宋雨妩担忧得皱了皱眉,忍不住问他:“你和别人动手了吗?”
他闭着眼趴在那里,也没有反应。
宋雨妩伸手探了探他额头,还好,不是很烫,只是脸颊是烫的。她抿着唇,又走到他身边半跪下来,伸手去扶他肩膀:“回去睡好不好?洗完澡回床上睡,这样比较舒服。”
他还是没有理?她,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
宋雨妩不禁想,他会不会真的喝到犯胃病,痛得说?不出话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