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被子就?下?床,往侧门栈道走。
宋雨妩被砸懵了。
尽管并不疼,可她不明白他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转瞬又想,是不是她表露得太直白了,他听出来?什么。
她连忙追过去。
侧门被推开,刮进来?一阵风,夜晚的海风十分清冷,她跌跌撞撞想去拽他手,傅同杯头也没回甩开,她再去追,两个人踉跄地下?扶梯。
那截狭仄的木梯,一个人踩上去都?晃,更何况在追逐的他们?。
黑天看?不清,宋雨妩追了几步,觉得脚心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忍着疼缩了缩,继续去抓他手:“你别,别生气,我说错话?了。”
傅同杯还是没回头看?她,她被拽得又往前两步,脚心的疼就?变得有些难以忍受。
宋雨妩见他实在不肯停下?,狠了狠心,突然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她仰着脸去亲他脖颈,再往前,去亲喉结。
咽喉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她以前不知道。是后来?睡多了,她偶尔挣扎起来?,指尖划过喉结,他会下?意识吞咽,胸膛起伏得更迅速,更加激烈。
她才明白,他应该很喜欢被她摸喉结。
她像鱼那样在他身?上游来?游去,又像蛇紧紧缠住他,她边抱着他亲吻舔舐,边小声一句句地道歉:“我错了,我以后不说了……”
到?最?后傅同杯终于忍无可忍,捏着她后颈从身?上撕下?来?。
他英挺俊朗的脸,那样冷若冰霜的表情,在微弱夜色下?,竟然让她看?出了一丝很浅的悲伤,几乎捕捉不到?。
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她一愣,不安地蜷了蜷足尖,低低回他:“我一直是这个样子……”
从结婚认识他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因为摸不准他喜好,也知道他厌恶自己,所以只能?学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除此以外,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傅同杯站在她面前定?定?看?着她,良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宋雨妩也只好配合地站着。
她只到?他肩膀,始终比他矮一头,其实一直以来?在这段关系中,她都?是低头的那一个。他只要稍微动一点火气,就?能?够震慑她,让她手足无措,禁锢在原地,惴惴不安不敢上前。
海上还在下?雨,没多久,他额前黑发就?被雨水濡湿,贴在额头上。
她也被打湿了,苍白的肌肤上,满是水珠。
傅同杯别过眼,不再看?她:“回去。”
他看?样子也不准备继续发火了,宋雨妩放开衣摆,轻轻松了口?气。
她跟在他身?后,踮着脚往前走,走得很慢也没有声音。
傅同杯大概是看?她许久没跟上来?,回身?去找,接着眉头深深拧起来?:“你在干什么?”
宋雨妩怕他又气,赶紧往前迈了两步,然而脚底愈痛,更显得一瘸一拐:“对不起,我走得有点慢……”
傅同杯皱眉大步跨过来?,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宋雨妩怕这种时候还惹他不顺眼,连忙说:“没关系,你把我放下?来?,我慢慢走,就?能?……”
“闭嘴。”
她吓得闭了嘴,不敢再说。
傅同杯稳稳地往前走,侧脸仍是生硬冷峻,宋雨妩默然片刻,小心翼翼搂住他肩膀,往他怀里缩了缩。
海上雨下?得很大,风也很冷,她蜷缩在他怀里,像是找了个避风停靠的港湾。
她喊了他一声。
傅同杯轻嗯。
她说:“你刚才说的那个……她,真的很好吗。”
傅同杯也没隐瞒,拧着眉头轻声说了句:“嗯。”
宋雨妩垂头:“哦。”她笑笑,“我可能?真的想象不了。”
“你当然想象不了。”他说,“有时候我也想象不了,很多次我都?希望,以前的事就?当是做梦,梦里发生什么,醒过来?了,就?和现实不再有关系。”
他声音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夜晚浪潮汹涌地扑向他脚背,溅起水花,也打湿她脸颊,如此冰冷,他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
他说:“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梦,不是我臆想,那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存在过的,我想尝试说服自己,说服不了,我想忘记,也忘记不了。”
“我现在还能?看?见她,其实我有想过,如果长时间看?不到?,是不是就?会好很多,我是不是就?不会病那么严重。后面我才发现,这种方式也行不通。我尝试回避她,冷落她,疏远她,只是越是不见,她越是无处不在,在我眼前转。”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你当初为什么要……”
话?说一半,她住口?。
傅同杯也偏头向她望过来?。
宋雨妩抿了抿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想当然认为他说的是一个女人,他似乎也默认。
只是宋雨妩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情绪会忽然激动,会忽然想要脱口?而出。
尽管她连她接下?来?要说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