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楼下?,她忽然问:“我都不知道先生母亲的事,当初发生什么了?”
傅同杯很少提家里的事,她刚嫁过来的时候,连他?妈妈是不是还在世都不知道。
阿荣一愣,说:“这个您还是别?问了,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们平时也不敢提的。”
宋雨妩就抱歉笑?了笑?:“我知道了。”
她回到公寓,将家里的保温盒找了出来,是她自己买的,很浅的蓝色。她原本是因为?傅同杯那次进医院,以防万一才买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她洗好菜,沥干水捞出来,放到砧板上,一点点细心切成?丝。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很安静,其实往常也是这么安静,傅同杯不回家,她自己做饭,或者有时候不想做了,就随便?找点速食。
可是几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觉得难熬。
傅同杯其实挺护短的,虽然经常和她吵架,有时候脾气上来,也恨不得要弄死她,可是每一次她被人找麻烦,说闲话?,也都是他?在护着她。
就像每次面对傅明绮,不管是之前流产,还是后来在东三省。
傅明绮质问她,把怒火发到她头上。
这种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手足无措,几乎要说不出话?。
只有傅同杯,每次都把她拦在身后,让她出去等,不用管。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知道该说是封建,还是大男子主义很严重,从小在香港这种环境长大,也难免有强权意味。
在他?的理念里,只要贴上他?标签的女人,哪怕他?可能?并不喜欢,他?也绝不容许他?人置喙。
只有他?自己能?训,只有他?自己能?管教?。
他?养的东西,所属权只能?是他?。
宋雨妩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的粥,心里涌上一丝难言的情绪,分不清是畏惧,还是难过,或者两种都有。
她红着眼眶,在心里盘算他?还有多少日?子出院。
差不多下?午时分,宋雨妩给阿荣发了消息,问他?可以过来了吗。
阿荣电话?立刻打来:“我去接您?”
“不用。”她轻声说,“我自己过来就好,你照顾先生吧。”
阿荣说是,挂了电话?。
宋雨妩喊了家里司机送她,一路上雨雾茫茫,她才体会到傅同杯那晚有多危险。
雨大得看不清路,什么都看不见,路上水越积越多,几乎汇成?了白花花的河,一股股地涌上来,车轮陷进水浪里。
雨刮器扫成?残影,然而水从天?上泼下?来,车辆还是行进得很艰难。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宋雨妩让车子先回去,司机说:“需要我在停车场等您吗?”
宋雨妩说不用:“你先回去吧,外?面也不安全。”
司机就说了声好:“您提前叫我。”
医院认得傅家的车,原本想空出停车位,眼见着那辆车走了,保安就把宋雨妩从停车场带上来:“我喊个医生带您上去?”
宋雨妩说:“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上去好了。”
保安就不再推辞:“好的,有需要随时吩咐我。”
宋雨妩害怕有娱记在楼下?等,左右看了几眼,还是不放心,决定从内部楼梯走。
暴雨将整座城市冲刷得无比灰暗,朦胧,宋雨妩抱着保温盒,走得不快,楼梯里寂静无声,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稳重又?缓慢。
难怪流产的时候,傅同杯怎么都不肯相信是她自己摔的,因为?她每次走路,步子都迈得沉静而小心翼翼。
她是摔惯的人,小时候就经常摔跤,后来摔出了心理阴影,长大再走路,就自然稳当。
楼道侧面一排玻璃,轰隆的雷声响彻天?幕,她垂着眼,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肩。
傅同杯的病房在六楼,对她来说,要爬好久。
只是在三楼转角时,她低垂的余光里,扫到一双漆黑擦得很亮的皮鞋,再往上,是灰色西裤,裤缝贴合着小腿,笔直挺立。
她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失神地继续往上走。
然而走到面前,那道身影还是没有让开。
宋雨妩下?意识紧了紧掌心,想从身旁绕开。
窗外?忽然一道轰隆雷鸣,他?说:“小五。”
她浑身一震,几乎是愣在那里。
他?也站在那里。
良久,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
宋雨妩不知道是怎么鼓足勇气,才会抬起眼,安安静静地直视他?。
那是宴会后第一次见面,他?大概也没想过是她。
望着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近乎隔世的沉默。
宋雨妩一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