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修的血就是这样，从额头顺着担架流到了地上。

当时她接到电话后，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急诊部，推床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她看到了周砚修那张染血的脸。

“周砚修...”她当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徒劳地擦拭他额角不断涌出的鲜血，脚步跟随着推床轮子机械地走。

“求求你，你不要有事好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只要你没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苏见溪的耳边嗡鸣作响。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ICU惨白的灯光下，心电监护仪刺耳的警报，还有护士匆忙推来的输血袋。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清冷的女声将她拉回现实。

苏见溪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含着担忧的眼睛。

眼前的女人穿着墨绿色的丝绒礼服，此刻正用手帕轻轻地擦拭她手腕上的酒渍。

“刚才，谢谢你。”苏见溪稳了稳心神，莞尔一笑。

“不客气。”女人收回手帕，唇角微扬，“你好，我叫苏亦清。”

“苏见溪，恒信律所的律师。”苏见溪下意识地回应。

侍应生匆匆赶来清理地面。

“借一步说话？你的裙摆沾到酒了。”苏亦清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

苏见溪愣了愣，“好。”

晚宴露台上，夜色微凉。

顾泽城斜倚在栏杆边，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挑眉看向身旁的周砚修。

“听说你前几天全程出席了这个开放日论坛？”他的唇角微勾，语气玩味，“连闭幕酒会都没提前离场，这可不像你。”

周砚修神色冷淡，指腹摩挲着酒杯边缘，没有回答。

顾泽城见他兴致恹恹，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见香槟塔旁，苏亦清正微微倾身，替苏见溪擦拭裙摆上的酒渍。

顾泽城心下了然，原来是因为她。

他低笑一声，刚要调侃，却听周砚修的声音响起，“她俩认识？”

“我也正奇怪呢。”顾泽城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微妙。

周砚修的眸色微沉，他放下了酒杯，径直朝着两人的方向走去。

顾泽城看着他的背影，轻“啧”一声，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洗手间的灯光下，苏亦清从手包里取出去渍笔，弯腰为苏见溪处理裙摆。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苏见溪下意识后退半步。

“我来吧。”苏亦清的语气不容拒绝，她的指尖轻轻握住她的裙角，“这种面料沾了酒会留痕。”

“谢谢你。”苏见溪突然开口，“对了，苏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一次见。”苏亦清直起身，收起去渍笔，她顿了顿，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微信二维码，“加个微信？”

苏见溪扫完码，看着跳出的昵称。

清。

“有机会一起喝咖啡。” 苏亦清收起手机。

下一秒，一张烫金名片滑入苏见溪的掌心。

苏亦清，苏氏集团总经理。

苏亦清的余光瞥见两道修长的身影朝她们走来，她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周砚修一身黑色高定西装，气场冷峻，所过之处，宾客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苏见溪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望去，呼吸微微一滞。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名片边缘在掌心硌出红痕。

他怎么会过来？

他不是答应过，要“放过她”吗？

周砚修在苏见溪面前站定，目光却落在苏亦清的身上，声音低沉，“好久不见。”

苏亦清微微一笑，转身向苏见溪介绍道，“苏律师，介绍一下，这是周氏集团的周总。”

“认识，”苏见溪抬眸，对上周砚修深不见底的眼睛，“之前的一个客户。”

周砚修的眼眸暗了暗。

她就是这样定义他们的关系的？仅仅用两个字就能把之前的过往一笔勾销？

空气突然凝固。

顾泽城把玩着打火机走近，苏亦清挑了挑眉，看向苏见溪，“这是顾氏的顾总，也是...”她拖长尾音，“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