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着笑着盼着望着等?你回来,
等?啊等?啊,可等?不到你的出现。”
许默的声音褪去了年轻时的干净清朗,透着一种细微的沙哑,技巧圆融到几?乎无从察觉,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饱含着历经?世事的深厚感情。
乐队之所以是乐队,就是因为,每一个人的努力与不努力,都会反应在演出效果里。
许默一个人的努力,没能挽回观众们的心。
可陆照霜的目光,却根本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视线。
那样动听的声音、和那样杂乱的伴奏,撕裂得她胸口也?裂开一个大口,痛得她又?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然后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从医院那天过后?,她就没有再崩溃或者哭过了。
她忙碌地准备闭幕音乐会和离婚手续,她和萧烨很丑陋地争吵和指责,她在民政局平静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以为,这就过去了。
其实没有。
离婚、和一个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人分开、彻底失去他。
这种实感,她真的体会到。
是在这一刻。
是她记忆里熠熠生辉、唱着《昨日已逝》的繁星们,终于?变成再?也?无法?重来的昨日……的这一刻。
她怀念他们,就像怀念着十二年前那天的幻影。
她紧抓着萧烨不放,就像怀念一切苦痛与灾难出现前,她短暂明媚过的青春。
她掩耳盗铃,假装自己并不知晓,他早都不是她记忆里的模样了。
她喜欢的少年明明是那样的
虽然任性,但很仗义,会和她一起为遭受不公的郁思弦出气,会为受了欺负的她出头。
虽然张扬,但很细腻,会看出她努力掩藏的不安和痛苦,带着她兜风、带着她去听一个完全陌生的乐队。
他是那样,值得她喜欢的人。
不会心有旁骛地见?着别人又?瞒着她,不会蔑视遭受不公的陌生姑娘还不悔改,不会故意在别人面前捉弄她,不会拿捏着她的心意来打击她,不会乖乖接受不情愿的婚姻然后?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甚至在更久以前,在她为了陪伴妈妈而选择留在国内的时候,他也?不会因此而埋怨她。
《昨日已逝》到了尾声,许默的声音如?泣如?诉,如?同低沉的悼亡。
“我真的看不到吗?
我真的听不懂吗?
你不在我可以等?到的明天,
你成了我终将逝去的昨日。”
她应该明白的。
她早都失去他了。
早在白斯榕出现之前,早在因为徐勿凡吵架之前,早在他们结婚之前,早在她根本没有察觉的很久以前。
她喜欢过的那个少年,就已经?成为了她终将逝去的昨日。
……
隔着半个酒吧,斜对角的卡座上,郁思弦和牧衡坐在那里。
能清晰地看到,对面那个女?孩脸上滚落的眼泪。
持续、缓慢而无声。
却反而让人觉得格外?难过。
牧衡叹了口气,“你的小青梅哭得好伤心,是想到她那位前夫了吧?”
郁思弦一言不发。
“你真的让我太感动了,”牧衡反而更来劲了,故意给郁思弦鼓了个掌,“费了那么大功夫那么大价钱,把这几?个人重新凑到一起,就是为了让你的心上人缅怀和她前夫的甜蜜过去,你到底图什么呀?”
郁思弦隐忍的目光从陆照霜脸上移开,淡声道?:“我说过了,不要拿我当什么圣人。”
“不不不,你真是太谦虚了,我看你再?这么下去,也?离圣人不远了。”
“牧衡,你又?怎么知道?,我把这支乐队叫到这里,不是为了我自己呢?”
“哈?你支持林珩我还能理?解,毕竟是你老?同学。但这支乐队不是八年前就解散了吗?那时候你多大?十八?你那时候竟然会对这种乐队感兴趣?”
郁思弦因这句话,被拉回许多午夜梦回时,他都久久不能忘怀的瞬间?。
在震惊的、失望的、无声的live house里,少女?转过头来,对着他,有点悲哀地笑,“思弦,是不是所有故事都会有终点?”
郁思弦端起酒喝了一口,“我感兴趣的当然不是这支乐队。”
那还能是什么,牧衡觉得自己也?不用问了。
演出结束后?,牧衡去招待乐队成员们,唯独许默向四周搜寻了一圈,然后?朝郁思弦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