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疯了,莽撞、冲动、草率……一点也不像她自己。
可她要回去吗?
回到那个油滑的、令人作?呕的饭局, 回去和那个大腹便?便?的李总虚与委蛇,回去和萧烨继续扮演相?敬如宾,假装不在意他所有的故意作?弄?
就像她过去一直做的那样。
晚风从肩头拂过,樱花在昏黄路灯下摇曳坠落。
她闭了闭眼,那种生活不是不能忍受,但就是……好可惜。
把这么漂亮的夜晚, 浪费在那些事情上?,好可惜。
陆照霜咬了咬牙,敲了敲出租车的车窗,等对?方把车窗降下后, 她硬着?头皮问:“抱歉,师傅,我能到了以后,请朋友帮我付钱吗?”
司机大叔看?上?去和她爸差不多年纪,扫了她一眼就乐了,“没事儿,上?来吧姑娘,你穿的跟那个坐马车的公主?似的,我还能怕你逃单不成?”
陆照霜愣了下,随后弯起?眉眼,拉开车门。
车子朝江源名苑开去,申城的夜晚,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陆照霜趴在车窗边上?,看?着?如流水般倒退的晚樱,然后迟疑着?伸出手,将一片落到近处的花瓣握进掌心。
“喜欢看?樱花呀,姑娘?那你运气?不错,赶上?最后一趟了,天?气?预报说明天?下大雨,这花可就一点不剩喽。”
陆照霜“嗯”了一声,也笑了笑,“是啊,幸好赶上?了。”
坐南瓜马车穿着?蓝色长裙的,不是公主?而是灰姑娘,司机大叔也不是仙女教母,但这一切,还是如同不到午夜就不会失效的魔法,让这个大脑发热的夜晚续写下去。
出租车一路开进江源名苑,陆照霜站在郁思弦家门口,按了下门铃。
过了好几分钟,她都开始担心郁思弦是不是不在家的时?候,门开了。
“阿照?”郁思弦握着?门把手,带着?一身?潮湿水汽出现,疑惑挑起?眉。
他身?上?穿着?质地柔软的T恤,头发湿漉漉的,水滴沿着?发尾打在衣服上?,留下斑驳不一的深浅痕迹。
“啊,你在洗澡……”陆照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脑子懵懵的,“抱歉,没事了。”
郁思弦没给她逃跑的机会,一把攥住她手腕,“阿照,你想说什么,现在就说。”
他语气?温和、又很轻,不给人强迫的感觉,很容易诱使?人说出心里话。
陆照霜抿了抿唇,还是开口,“我现在去林珩他们乐队还来得?及吗?”
郁思弦一顿,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换下的礼裙和身?后的出租车上?。
她正在想她该怎么解释,郁思弦却什么也没问,而是反手将门锁在身?后,“来得?及,走吧。”
说完,郁思弦拖住她手腕,径自走到出租车前,俯身?询问看?热闹的司机大叔:“能劳烦您再送我们去个地方吗?”
得?到同意后,他掌住后座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陆照霜都有点凌乱了,她自己就够仓促了,但郁思弦显然比她更仓促。
他头发都还湿着?,身?上?就带了只手机,哪怕他回去带件外套呢?
她迟疑问:“现在就走?”
“嗯,现在。”
郁思弦温和地看?着?她,下句话却叫她心中重重一颤。
“阿照,你不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想拉琴想得?要发疯。”
……
时?隔半个月,再次抵达那间酒吧,这一次陆照霜抬起?头,认认真真看?着?招牌,它叫“搁浅”。
她记下了。
距离上?台只剩十分钟,郁思弦没有再多寒暄,带着?她径自走进后台休息室。
逃出人间的乐队成员们都已经准备妥当,见他们推门而入,林珩一脸惊讶,“思弦,你怎么来了?”
郁思弦往后一瞥,上?次演出时那个被雇来的大学生还在这里,便?心中有数,“想给你介绍一个小提琴手。”
他偏头看向陆照霜,“阿照。”
林珩蹙着?眉,盯着?这个好像刚从订婚宴上?逃出来的女人。
他对?她有印象,但郁思弦上?次没有介绍她,他以为这不过是郁思弦带来看?演出的朋友。
他有点搞不清郁思弦这到底是什么动机,在这个时?间把她推出来,“你是说……这位?”
陆照霜来都来了,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刻退缩,她上?前一步,朝林珩伸出手,“你好,我是陆照霜。”
林珩很勉强地和她握了下手,“好吧,陆小姐,那等今天?演出结束了以后,我们可以来谈谈。”
之后吗?陆照霜眼睫轻颤,一时?没有接话。
郁思弦目光从她脸上?拂过,忽然插进一句,“既然无论如何都要看?看?相?性,为什么不放到现在呢?”
屋内所有人都是一怔。
林珩简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什么意思?你想让她现在上?场?”
郁思弦镇定地迎上?他质疑的目光,“有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