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霜呼进肺部的清晨空气,好像冷到让她胸口开始疼了。
她收回昨晚对郁思弦的判断。
他哪里?是什么聪明人?他真的笨到家了。
“阿照,我再问一次那天晚上问过你的问题。”
郁思弦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不?容拒绝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是在躲着我吗?”
那些成?年人之间,该不?言自明的答案,他偏要她亲口说出来?。
陆照霜无法回答。
郁思弦深吸了一口气,又问:“我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陆照霜艰难地摇了摇头,“没?有,你别?这么想。”
“那好。”
郁思弦垂下眼睫,语气十分平静,却正因平静极了,反而透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执着,“既然我没?有让你觉得不?舒服,那阿照,你就按你的步调走,我也会按我的步调继续走。”
陆照霜倏然睁大了眼。
郁思弦已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率先拎到车边,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转头打量着她的神色,自嘲般笑了一下。
“看来?今天我非要送你去机场的话,你大概会觉得难受了。好,我不?去了。过几天我会直接从伊冬飞湘城,有些工作需要去处理,我们有段时间不?能见?了。”
他抬手把?后备箱盖合上,发出轻微的一声扣响。
他没?有再来?拉她的手,也没?有再来?抱她,他只?是站在那里?,锐利的目光却叫她根本无法挪开视线。
“阿照,到时候《乐队人》的现场见?。”
*
回申城以后的日子非常忙碌,排练、选歌、改编、把?日子填得满满当当。
他们只?在搁浅做了一次演出,目的是为?了推销他们的官方?账号。
经过这段时间高若涵的认真运营,他们的账号拥有了一万多粉丝,在这个时代虽然是微不?足道的数量,但足以证明,他们确实开始起步了。
在搁浅演出结束,有不?少老顾客专门点?了酒来?为?他们送行。
“加油,有机会我试试看能不?能报名去当一次现场观众,到时候给你们投票。”
“要多留几期啊!别?给咱们搁浅丢脸!”
“我连你们当时锯木头的时候都听过来?了,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许灰溜溜地回来?!要给我们大家长脸啊!”
“逃出人间!你们给我大火!以后我还要带朋友去看你们,说在你们还根本没?人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看你们了!”
哪怕是只?在搁浅演出了一个月左右的陆照霜,都有些控制不?住眼泪,更别?说其他四个人了。
高若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徐勿凡虽然没?有哭,但嘴唇也绷得很紧。
牧衡一反常态,正经地给他们每个人都调了一杯酒,默默陪他们喝完。
最后他们准备付钱的时候,牧衡笑着挡住了他们。
“就当我送你们的礼物?,加油,去了那里?,就别?再回到这里?了,这个舞台对你们来?说真的太小了。”
走出搁浅,陆照霜心中一片怅然。
她回头看着搁浅这个不?起眼的招牌。
第一次跟着郁思弦踏入这里?时的不?敢置信、第二次跑进这里?时的心潮澎湃、以及后来?每一次来?到这里?时如获新生的自由?感。
恍若隔世。
她突然,就想去寻找一个,她一直没?去深究过的答案。
“你们先走吧,我回去跟牧衡说句话。”她匆匆跟逃出人间交代了一句,就重新跑回了搁浅。
牧衡还坐在吧台后面,看她进来?,夸张地挑了挑眉,“陆小姐,告别?一次是伤感,告别?两次,那可?就成?喜剧了。”
陆照霜因为?跑得急,还喘着气,“为?什么要告别??就算以后不?再来?这里?演出了,我也还可?以作为?客人来?这里?啊。”
牧衡愣了下,而后失笑:“说的对,是我一叶障目。”
“不?过……”牧衡打量着她,“你来?找我,不?是来?说这个的吧。”
陆照霜抚着胸口,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手掌挪到吧台上,不?自觉地攥成?了一个拳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牧衡,你什么时候开始认识思弦的?”
牧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两年前的5月16号,晚上,他第一次来?我们酒吧,我记得很清楚。”牧衡肯定?地回答。
陆照霜蓦然睁大了眼。
“很奇怪我能记得这么清楚?”牧衡笑了笑,“但真的没?法记不?住,你应该也会有这种感觉吧?思弦那样的人,看上去就不?像来?酒吧的人,就算是来?,也不?像是会来?我这种酒吧的人。”
“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走进来?,谁跟他说话也不?理,就一个人坐在那里?,一直喝一直喝,我都要打烊了,思弦也没?有喝醉,还很有礼貌地跟我道歉,说打扰我下班了,然后叫了代驾走了。”
“他那天真的太奇怪了。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就是觉得他很难过,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搞得后来?我们两都熟了,我也不?敢问他那天是为?什么。”
牧衡趴在吧台上,往前探了探身?体,好奇地问:“陆小姐,你们两这么熟,你知道那天他是怎么了吗?”
陆照霜双手捂住了嘴,像是做梦一样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