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是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说那些伤人的话的。
他不该那么草率地就答应和?她离婚的,她在气?头上,他也在气?头上,婚姻这?样重要的事情,就被?他们这?样糊里糊涂地结束了。
无论他们之间的婚姻是怎么开始的,但他原本?是真的,想要和?她重新开始,好好过的。
她在他已有的人生中已经?存在了二?十多年?,可离婚以后,她就消失了。
他要怎么去想象,就因为一个荒谬的误会,他往后的人生里,再没有她的存在?
好半晌,他才从这?一阵剧烈的情绪中缓了过来?,打电话把助理叫了进来?。
“看看日?程,给我订去8月15之前能到伊冬的机票,空出几天的时间,我有私事要处理。”最后,萧烨又突然想起,“顺便,尽快订好一份寿礼。”
助理早已习惯自家老板突如其来?的各种要求,速记在笔记本?上后,又抬头问:“萧总,这?份寿礼是给什么样的人准备的,要准备什么规格?”
“八十岁的老人,虽然近些年?退了下来?,看着和?善了很多,但早年?也是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人物?。至于规格,当然是越贵重越好。”
*
8月13号,陆照霜抵达伊冬。
伊冬是一座临近雪山的小城,即便在八月的盛夏,依然维持着一个让人相当舒适的温度,到了夜间,甚至需要穿上外?套。
往常一踏上伊冬的土地,陆照霜总会被?那种澄澈到几乎毫无杂质的天空震撼到,从而?忘记工作上的所有烦闷,心情畅快起来?。
今天却是个例外?。
她坐在后座,降下了全?部车窗,单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却没有任何一片花草落进她的眼里。
“你们两吵架了?”
沈霖费解的声音从前排驾驶座传来?。
沈霖比他们都到得早,故而?专程来?接他们两,结果陆照霜和?郁思弦在机场就怪怪的,上了车以后,郁思弦倒还正常,陆照霜则从头到尾,就给车内留了个后脑勺。
“没有。”陆照霜矢口否认,坐直了一点,余光里郁思弦镇定看着她,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看她怎么应对。
她没好气?地道:“坐这?么久飞机,你还不许人累了?”
“行行行,”沈霖敷衍地说:“这?不是看你刚离婚嘛,怎么能这?么没精神呢,让人看了还以为你多舍不得那混蛋呢?”
陆照霜立刻精神了,“谁舍不得了?”
她已经?和?一个月前那个崩溃大哭的自己正式割席。
沈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乐了,“这?就对了,哦忘了还没说,陆照霜,离婚快乐!”
他女朋友闻静坐在副驾上,也转过身子,长睫下藏着一种真心实意的赞同,“照霜姐,离婚快乐!”
这?可真是一对,彻头彻尾支持她离婚的对象。
“好好好,”陆照霜无奈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放心,我挺快乐的。”
“思弦哥,你怎么不跟队型?你提前祝过她了吗?”沈霖顿了顿,突然警惕地问:“你不会还惦记着萧烨是你发小吧,那可不行,这?事你可必须得站我们这?边!”
郁思弦笑了下,“我好像确实没说过这种话。”
陆照霜的脊背僵了僵。
郁思弦那种异常专注、却又捉摸不透的目光又落在了她头顶,好像用一张网兜住了她的心脏,然后越收越紧。
叫她好想扑到窗边去呼口气?。
“阿照,”郁思弦微微歪头,很认真地询问:“需要我祝你离婚快乐吗?”
“不需要!”
陆照霜彻底把眼睛闭上了,“我累了我要睡一会儿,到家之前谁都别?叫我。”
这?原本?只?是个借口,但最后她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霖和?闻静都已经?不知去向,只?有耳边传来?轻微的窸窣摩擦声。
她脑子还未完全?清醒,侧脑硌在一片坚硬而?不规则的地方上,很不舒服地蹭了一下,眼皮要睁不睁,迷糊问:“到了?”
“到了,”男人比往常要温柔几分的声音近在咫尺,“你要困的话可以再睡会儿。”
熟悉的声音一瞬间唤醒了陆照霜沉睡的意识。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僵硬地摸着自己被?硌得发红的右脸,目光则停留在她刚才一直靠着的、郁思弦的肩膀上。
她就靠着他睡了一路吗?
感觉整个人都要死了。
“醒了?”郁思弦看了她一眼,收拾起手里的平板,手已经?按在了车门拉手上,“那走吧。”
陆照霜可做不到像他这?么淡定,她十分艰难地吐字,“既然我压到你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郁思弦长睫掀起,看着她,然后笑了。
他的手从车门上重新收了回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阿照,以前好像有很多次,你枕过我的肩膀,我也枕过你的肩膀,人累了的时候总会这?样,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车内狭窄到有些逼仄了,陆照霜下意识往车窗那边挪动了一下,试图靠近清凉的风。
但一点用也没有。
郁思弦的语气?像是再诚挚不过的疑问:“现在对你来?说,有什么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