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成?婚才月余,这叫别人怎么看他?
他很久才接过她的?信,却迟迟没打开。
虞璎看出他不高兴,又解释:“我?去看看就回来,还有……”
她犹豫着,要告诉他年年的?身世,那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爹死了,娘只是娼籍从?良,外?面光鲜,可?顾家人都知道?啊。
只是如果说了,就要连带着说她和表哥的?婚事也是假的?,连带着要说她为?什么这么做,最后就要说出她是因为?赌气,暴露她犯傻的?事实?。
还是为?他而?犯傻,她不想那样,那样的?话,什么面子、里子、尊严,都没了。
就在她犹豫时,云锦进来道?:“大?人,青蒿姑娘来了。”
虞璎一听是顺福堂的?人就转过身去,坐到了一旁。
很快青蒿进来,程宪章问:“怎么了?”
青蒿道?:“大?人,不好了,老夫人吐了好多?血,大?人快去看看!”
程宪章立刻扔下信,往屋外?去,走?到一半,回头看向虞璎。
他是希望她和他一起去看看的?,可?她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明显不准备去,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他便什么也没说,转身往顺福堂而?去。
虞璎看着被他扔下的?信封,咬下唇,心中一酸。
程宪章赶到顺福堂,亲眼看见?母亲呕出一大?滩血。
他又惊又怕,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着急道?:“怎么会这样?叫大?夫了没?是突然这样还是今日吃了什么?”
红豆哭道?:“让人去叫了,只是天已黑了,不知什么时候大?夫才会来。”
程宪章坐到床边扶住母亲,问:“身上难受吗?哪里不舒服?怎会这样?”
周氏摇摇头:“还好……没有哪里不适,只是有些无力。”
此时红豆道?:“往日只是胸闷,偶尔咳血,今日也没做什么,突然就吐血了。”
程宪章一怔:“咳血?什么时候的?事?”
红豆回道?:“上月的?事。”
“上月就有,为?何不告诉我??”程宪章怒道?。
他是贫苦出身,很少刻薄下人,说话向来平静且和气,如今骤然发怒,不禁让人害怕,红豆惊吓之余还没开口,周氏便道?:“你别怪她……是我?不让她说的?。”
程宪章便看向她,又着急又疑惑道?:“母亲为?何不说?”
周氏沉默了,红豆在一旁小心道?:“老夫人说,以往大?人没成?亲,她没什么病痛,现在成?亲了,却总有病痛,又要让夫人不喜,让大?人疑心。“
“母亲你……”程宪章心中既痛又悔。
就算母亲不说,这么多?时日以来他都没发现。
他按部就班过来请安,只是敷衍了事,其?实他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呢?
在想花前月下,男欢女爱,在想如何讨妻子欢欣,如何与妻子长长久久,早已将母亲忘至九霄云外。
可?是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一刻,他对自己自责、悔恨到了极致。
他扶着母亲,痛声道?:“是我?的?错,母亲,是我?错……竟没发现母亲病得这样严重。”
说着红了眼圈,几乎哭出来。
周氏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儿子的?体?贴与敬爱,她心中稍有宽慰,随即却又想……所以她再一次用病痛来绑架他了吗?
可?她并没有这样想过,她甚至有意将咳血的?事瞒下来,就是不想去打扰他们,她是真心不想再干涉他们,惹人厌烦的?。
她看着程宪章摇头:“不要这么想,之前也没那么严重。”一边说着,一边又咳了两声,咳出的?尽是鲜血。
程宪章握着她的?手,心痛不已,连忙道?:“母亲不说话了,不要说话,等大?夫来看……”
他很怕很怕母亲有什么意外?,若是那样,大?概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好不容易大?夫来了,看过之后眉头紧锁,说道?:“老夫人是阴虚火旺,肾阴亏虚,加之又情志过极,肝火横逆犯胃,才致吐血。此后须滋阴降火,好好休养补身,平心静气,或可?缓解。”
大?夫没说生死的?事,程宪章便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放心道?:“缓解是什么意思?能治好么?”
大?夫却没明确回答,只道?:“老夫人是性情刚烈之人,又积劳成?疾,身体?虚弱,不论何时,一是休息调养,二是戒郁戒怒,若能做到,便能平安无事。”
程宪章听明白?了,也就是汤药只能解一时之急,重要的?还是日后调养。
他宽慰母亲道?:“母亲日后就不要管园中的?瓜果了,也不要多?思多?虑,好好休养,会没事的?。”
一边这样说,一边他又想:母亲的?多?思多?虑,母亲的?郁结,不就是他导致的?么?
大?夫开下药方离开,他陪在母亲床边喂母亲喝完药,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母亲才因困顿虚弱而?昏睡过去。
他在床边守着,想到虞璎,只觉得现在自己的?状态实?在不好,心绪杂乱,回去也不会好好相谈,只好和丫鬟道?:“去锦绣园看一眼,若夫人还没睡下,就告诉她母亲病情严重,我?今夜守在这里,不回去了,让她先睡下。”
丫鬟领命离去,没一会儿回来道?:“夫人院门关了,灯也熄了,我?就没敲门打搅,回来了。”
程宪章神色黯然,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天亮,周氏醒来,见?他还在床前,连忙叫他去休息,随即又想起他还要去衙门,便担心道?:“你昨夜没休息,今日还要去衙门,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