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最后?挑了一匹桃红的飞花布,那布织得特别细,桃红色也?好?看?,是乡下集市不曾见过的鲜亮颜色,妹妹又是新嫁娘,穿这个正好?。

她挑好?付好?了钱,便朝虞璎道:“我买好?了。”

虞璎问:“嫂嫂不给自己挑吗?”

于氏摇头:“不用?,我有,也?不爱好?看?了。”

“怎么能不爱好?看?呢,你试试这个花色,这个好?看?,还是你喜欢的红色。”虞璎说着扯出?那匹布头,在于氏面前比了比,十分认同?自己的眼光:“我就说这个合适。”

那是一匹枣红色的妆花缎,于氏看?不见配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但看?布料颜色就觉得好?看?,也?是她这辈子?不可能穿上身的面料,除非儿子?能跟着他叔叔混出?个模样?来,让她也?当?上官夫人。

于氏腼腆地笑:“我真不要,我有衣服。”

“我送给嫂嫂好?了,就当?替程子?均孝敬你的。”虞璎说。

以前程宪章和她提起过这位堂嫂,他读书大伯一家帮了许多?,后?来堂嫂进门,还给他做过鞋和冬衣,夏天地里种?了甜瓜,也?会拿来给他吃,是个贤惠善良的嫂嫂。

于氏还没来得及推辞,虞璎就已经看?向店东家:“把这个布扯上……”她不清楚,看?向云锦,“做一身裙子?要几尺?”

云锦看?看?于氏,说道:“于娘子?身量高,当?要八尺到九尺。”

“那放量宽一点?,十尺吧。”虞璎说。

店家拿了布去量,一边说道:“娘子?好?眼光,这样?式卖得好?,也?就剩这最后?一匹了,裁了十尺,最后?估计就剩个三四尺,都做不成一身裙子?。”

“只?剩三四尺吗?那别裁了,就这样?给我吧。”虞璎说,人已经往店外去。

雪罗拿了布,云锦在后?面付钱,于氏追上去道:“不要吧弟妹,太贵了,我哪受得起。”

虞璎回答:“哪里贵,买就买了,你原样?来原样?回去,别人会说程子?均小气的。”

于氏没了话。

怎么小气呢,将梦得接来京城来,伙食衣物笔墨钱,还要请先生教,他们家可是一分钱没出?。

她还要说什么,儿子?程梦得从书铺那边跑过来,见到虞璎,马上道:“婶婶。”

虞璎也?就轻轻“嗯”了一声,往丰乐楼而去。

程梦得看?着娘亲手上的布料,问:“给小姨买的?好?看?。”

于氏还记挂那妆花缎的事,此时笑了笑:“你还知道好?看?。”

“我当?然知道,娘也?给自己扯点?布吧?”程梦得年纪虽不大,却也?知道老家哪个嫂嫂婶娘做了新衣服,那是最得意的事,每个人都会上前来看?一眼,什么布,哪里的布,什么花样?,花了多?少钱,好?不好?看?,衬不衬人,穿新衣的人十分高兴,一边细细说着,一边迎接着别人羡慕的目光。他娘比较节省,很少有这种?得意时候,都是远远看?着别人身上的新衣。

于氏被?这么问,连忙摇头,就这么一耽搁,云锦雪罗已经拿着新买的布出?来了,于氏也?就不好?再和虞璎推辞说不用?买。

可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一是十几尺布太贵了,二是她能看?出?弟妹方才还挺喜欢那家铺子?里的那什么锦的,但因为她就没买了,到了这家店铺,这家店铺却没有那个样?式,所以弟妹白花了钱,自己却什么都没买。

第29章 第 29 章 意外

几人去丰乐楼, 正?好程宪章带着叔伯舅舅几人也到了,虞璎便又露出不高兴的样子, 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程宪章见了她问她“换了衣服?”,她也没理,径直去向二楼。

程宪章只好说:“在福禄间。”

虞璎去了福禄间,里面是分桌,待程宪章上来,便让年?龄最大的大伯上坐, 大伯自然不坐,要程宪章上坐, 他是官身, 也是今日?坐东, 最后是他坐了上首,虞璎坐他旁边。

程宪章朝虞璎轻声道:“我先前点了菜, 天凉了就?没点雪酥山, 你还?要吗?”

“不要。”虞璎冷冷回答。

“我点了桂花酒酿,可以吗?”他又说。

虞璎勉为其难点点头。

其实她还?挺喜欢的, 算他会点。

从于氏这里,能看到程宪章低声和虞璎说话, 她则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因?为刚刚的事,于氏对虞璎多了几分关注,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弟妹的不高兴都是摆给堂弟看的,但因?她长得好看,连冷脸都好看,所以显得像撒娇一样。

而堂弟呢, 总是一派平静温和,看多了竟有一种宠溺意味。

酒席开始,也许是今日?出游尽兴了一天,又也许是喝了几杯酒氛围欢快了,程家大舅周贤便高谈阔论起来,说道:“子均从小?就?与别?人不同,这孩子懂事,我早就?知?道这孩子将来要有大出息,所以总劝思雁怎么着也要供子均读书,将来考试做官,这不,还?真被我说中了。”

程宪章回道:“还?要多谢大舅那些时日?对我们母子关照。”

虞璎看看两人,觉得很奇怪,程宪章他娘脸上的疤不就?是因?为不想嫁人吗?好像当初就?是这大舅去程家拿人,说婚事都订了,要逼她出嫁来着,怎么现在又变了一副口?吻?

周贤继续道:“是啊,那年?不是要给你老师交束脩吗,十斤腊肉五斤米,我替你送过去,耽误了大半天功夫,家里正?好盖房子,还?被你舅妈数落呢!”

程宪章温声道:“是有这事,我记得。”

虞璎心想这人可真能忍啊,要是她,保证要呛这大舅几句。

因?有大舅的开场,其他人也说起程宪章小?时候,基本?都是如?何懂事,比如?十岁就?独自步行三十里地,去富贵人家借书读;冬天的时候农闲,别?人都在睡,他才八岁,就?能五更?起来借着雪光读书;还?有七岁去大伯家得了一个?梨,一口?不吃,揣回家给母亲……

这都是虞璎不知?道的,听得匪夷所思,她十岁还?因?为要一匹马而哭闹然后假装上吊骗她娘亲呢,七岁就?更?不用说了,那时候闹娘亲的方式是躺在母亲床上打?滚、哭,为什么不躺地上呢,因?为她怕弄脏新裙子。

后来他们又说起程宪章母亲青年?守寡有多苦。

这时周贤情绪更?高昂了,突然看向虞璎道:“说到这里,我这做舅舅的要说一句,外甥媳妇出身好,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嘛,我也能理解,但对婆婆还?是要孝顺,婆婆病倒在床,外甥媳妇好像一次也没去看过吧,这在我们老家可是要挨打?的。”

虞璎听得大开眼界,她还?没被人在酒桌上这样说过,将筷子一放,正?欲回话,程宪章道:“大舅,你喝多了。”

周贤摇头:“没没没,我清醒着呢,就?是担心你和思雁,说句公道话。”

一旁的小?舅悄悄拉大舅袖子,大舅挥了挥手,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