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泊如想?起?了这桩案子,便是想?起?,也许这事是被?人为传出去的。

谁呢?他不觉得普通人有这样的胆子,因?为御史台有弹劾百官之?权,就连丞相或是如陈青那样跋扈的人都要忌惮三分,谁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使了这样的法子,只为破坏人家婚事?

那如果是他自己呢?

虞璎是在四?月底回?京的,六月,流言四?起?,苏家退了婚事,再之?后他找到了自己劝他三思,随后便是宫中大案出来,事情就这么扭转。

对他来说很突然,对程子均来说却是破釜沉舟,不留后路。

同朝共事这么多年,他觉得这也像程子均会做的事,只是以前是用在公事上,现在却是用在了婚事上。

他心中大受震撼,在他的世界里,绝不会为了任何一段感情、为了任何一个女子赌上这么多。

他就不怕满盘皆输,万劫不复吗?

裴星藏此时问:“问出来没?,我?岳祖父怎么说?”

郑泊如此时想?明白了一切,却无能为力,无话?可说,只好叹一声气,说道:“是我?输了,由?不得我?不服。”

“怎么说?”裴星藏问。

郑泊如摇头?,笑了笑,“缘分太浅,此事到此结束了。”

裴星藏仍是不解,而郑泊如却是怎么都不开?口了。

第23章 第 23 章 亲吻

虞璎在房中得知, 郑泊如来了,郑泊如又走了。

一切都没改变。

其实?她期盼有什么改变吗?她不知道, 真说要让祖父退了和?程宪章的婚事改而定下郑泊如,她也是不情愿的,她对郑泊如的不讨厌,还远没到想不顾一切嫁给他的地?步。

以往虞夫人希望她文静些,少往外跑,她不听,如今忙婚事不管她了, 她却不出去乱跑了,每日都待在家里颓废度日, 最常说的就?是“气死我了”, “烦死我了”。

但若要她乖乖做点针线, 给未来婆婆或夫婿做些绣品那也是不可能?的,虞夫人提了一句, 下聘时要这些, 便换来她一声?不屑地?冷笑。

虞夫人也作罢了,心想她那点针线活还是不拿出去丢人的好, 自己找绣娘缝了些衣物。

等到最热的七月,程宪章就?来下聘了。

定聘之礼, 也是婚前最大?的礼节,称为纳征,纳征之后婚事便是真正定了, 再不可随意退婚毁婚,若有违约之事,被告上官府也是要挨板子?的。

那一日程宪章亲自来了,携着成车的聘礼、定聘婚书, 虞家也广邀宾客,大?摆宴席。

礼单虞夫人一早就?看?过,惊讶于其中数目。

并不是聘礼有多重,而是她大?概能?猜出程宪章的家底,他是寒门考上功名的,与虞家这种百年望族不同,虞家有百年的积累,人家没有。

加上他前两年新置宅子?,本身?就?是一大?笔钱,现在成婚还能?拿出这样?可观的聘礼,几?乎是毫无保留,于是虞夫人一下子?比虞老爷子?还坚定,无比欢喜这婚事,再也不管女儿在那儿哼哼叽叽了,只觉得她矫情。

这一日有许多规矩,要告祭祖先,要合八字,要验礼单聘礼……但都和?虞璎没什么关系,她只用出席就?好。

以前她没事也打扮得花枝招展,今日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穿了身?水蓝色的襦裙,珠钗还比以往少了一些。

程宪章就?与虞家叔伯兄弟闲谈,虞璎则事不关己,静坐一旁,遇到人祝福就?“温婉”一笑,前所未有的娴静。

验礼单之后,虞家派了几?名伯娘婶婶过来给程家准备回礼,礼单也是事先准备好了的,除此之外,还要备一对金樽,盛一对金鱼,再拿一双金箸、一对彩线做的象生葱一起放里面?,随回礼一起送去。

见虞璎望着这边她们忙活,虞家婶婶看?见了,回头笑道:“这是祝咱们璎璎和?子?均夫妻欢谐,如鱼得水,明年就?生个胖小子?。”

这婶婶开玩笑说话声?音也不小,旁边人听到了都看?向她笑,一边的程宪章显然也听到了,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虞璎觉得脸热得很,又不好驳婶婶的面?子?,只好一扭头离开宴厅,回后院去了。

里面?一阵笑谑,说虞璎不好意思了。

她已二十有四,又成过两次亲,可因为容貌与五年前几?乎无差,又总是一副姑娘家作派,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为人妇、为人母的感觉,加之离开长安五年,亲友们总恍惚觉得她还是小姑娘。

虞璎这一离去,半个时辰都没出来。

程宪章看?见虞夫人与身?旁丫鬟说话,没一会儿丫鬟回来,悄声?说“闹脾气呢,不愿过来”。

虞夫人便露出一脸焦急无奈,看?了身?后,叫来一名妈妈,他能?认出这是冯妈妈,虞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大?约是准备让冯妈妈再去请。

他起身?走到虞夫人面?前,低声?道:“母亲,我能?否去看?看?她?”

他之前进门还叫的伯母,此时却换成了母亲,一是两人曾经就?是岳母与女婿,二是今日下定,一个多月后成亲,也就?快了,这一声?“母亲”瞬时拉近了关系,让虞夫人心中一暖,便笑回道:“你?去倒行,就?是这孩子?……也太不懂事,怕她不给好脸。”

“我知道的。”程宪章回。

虞夫人也想起媒人才进门那天?,女儿就?去过程家一趟了,听说还和?前婆婆也是未来婆婆吵了一架,虞夫人自己都听得心惊胆战,不知以后这日子?怎么过。

而这一切,程宪章显然都是知道的。

她点点头,示意丫鬟带程宪章过去。

丫鬟带了程宪章去往后院虞璎的院子?。

这儿他也曾来过,是当时新婚回门,他多喝了几?杯,到她房中休息。

那时他们还没圆房,又因为新婚夜的事闹得不愉快,她不怎么理他,却还是让人给他送来醒酒汤,一边扶他上床,一边皱着眉头说他酒量差还喝。

看?着好似数落,却又一副娇嗔模样?,然后问他要软枕还是瓷枕,他说都可,转过头,看?见绣枕上的牡丹花,一阵说不出的甜香萦绕身边。

“那就?枕这个吧,是我的,要是不习惯我让人去换。”她坐在床边守着他,一边说着,一边给他盖被子?,那一刻他看着她,真想抱住她,亲吻她,求她别再生气。

但这种念头只是涌起又被他压下了,那是岳家,水榭楼台,雕梁画栋,族谱上记着五六位宰相的名字,一趟回门礼,出席的一半都是朝中官员,而他的御史台书令史还是岳家安排的,他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和?自信,去沉浸在新婚的浓情蜜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