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谁说亲?”废话,她都猜出来是说亲了。

虞夫人看她一眼,简短而直接:“你。”

虞璎愣了,心里第一下想起的就是郑泊如。

她都没说愿意呢,他就来提亲了?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她问:“谁呀?谁托她来的?”

虞夫人看向她,静静道:“程子均。”

其实她自己此时也是许多疑问,一头雾水,又着急又迷惑,当说出这个答案时,她觉得女儿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甚至会更震惊,所以她倒很期待地等着女儿的反应。

果然,虞璎瞪大眼睛好久没说话,最后问她:“我听错了,还是你搞错了?”

虞夫人回答:“你没听错,我也没搞错,就是程子均让她来说亲的,你没看出她还是以前给你们做媒的赵娘子吗?”

“哈?”虞璎呆了,是她反应太慢,还是程宪章突然疯了?他为什么要来她家说亲?

脑子转了几圈她才转过来,想到一丝可能性:程宪章被苏家退婚了,他们又接着找,但没找到合适的,想到这一切都怪她,于是他恼羞成怒,决定来她家说亲,以此为报复,如果这亲事竟然成了,那更大的报复还在后面。

她马上问:“你没同意吧?”

虞夫人顿了顿才道:“我本不想同意,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但你祖父提前打过招呼,我就让人去通禀了,你祖父下令即刻同意,所以……约好了两日后程家上门提亲换庚帖。”

已被惊过一次的虞璎再一次被惊呆了。

原以为这只是一场闹剧,结果现在竟告诉她,要换庚帖了?

这不是来真的吗?

“所以……你为什么要听祖父的,祖父为什么要让你同意?”

虞夫人白她一眼,恨恨道:“那是你祖父!”

她以为都和她一样敢在婆家和婆婆对呛吗?虞老爷子是当之无愧的虞家一家之主,自己进门这么多年,可不敢对公公说声“不”字。

虞璎静静看了母亲好久,意识到母亲作不了主,她得找能作主的人。

所以她二话不说,转身去往三省堂。

虞老爷子竟在廊下逗鸟,一副怡然自得、还挺高兴的模样!

虞璎不乐意了,他自己弄出这么大事,竟然还像没事人一样!

她上前都没请安,径直朝虞老爷子道:“祖父,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程宪章会来说亲,为什么你要答应!”

虞老爷子早知她会找过来,却还是因她这没大没小的态度微皱眉道:“都要嫁人了,以后去了婆家和气点,这是和长辈说话的语气吗?”

虞璎上前拉他胳膊:“你先和我说清楚程宪章的事再来教训我,你早知道今天会有媒人来是不是?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凭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说什么给我议亲?”

虞老爷子转身往屋内走,虞璎马上跟上去。

他也没想再隐瞒,进了屋便回道:“是约好了的,如今事情都已了,我料这两日程家大约会派媒人过来,就让你留在家中。现在你也知道了,要看杂戏可以出去看,但郑家就不必去了,郑栖舟也不可再见面了,将和程子均订亲,便要避嫌,不可徒生议论。”

就算已在母亲那里了解了一些事,虞璎也依然被虞老爷子理所当然的态度震惊,她不解道:“怎么就约好了?什么时候约好的?你和谁约了?程宪章?你们约了什么呀!”

虞老爷子淡定回道:“婚事,若虞家安然无恙,你们便成婚。”

虞璎纳闷:“虞家安然无恙,和成婚有什么关系?”

虞老爷子微压低了声音道:“他承诺会帮虞家,条件是将你嫁给他,我同意了,就是如此。”说完又告诫道:“此事为机密,谁也不可说,你当知道。”

“他承诺会帮虞家?”虞璎问了一句,随即道:“先不说他为什么这样,有什么阴谋,再说他也没帮虞家呀,那你凭什么要答应这婚事?”

虞老爷子镇定回道:“第一,人家帮了;第二,事先的约定,只要虞家安然无恙,婚事便成。”

虞璎不知详情,但他却是知道一些的,清宁宫失火,皇上着刑部与御史台出人详查,郑栖舟认定为意外失火,程子均却是别的看法。

当日对话详情虞老爷子并不知道,但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和他心中推测,他觉得清宁宫大概不是意外失火,而是长孙女在危亡之下的弃车保帅,她自己就是被弃的那颗车。

大理寺揣摩圣意,决定用小公主之案拉皇后下水,给皇上一把刀来拉下虞家。

虞家是百年望族,又与京中其他大族牵连甚广,正逢青黄不接,不再把持要位,所以十分适合动刀。

但皇后确实与小公主之死无关,又确实被严查,这时候她竟因蒙受冤屈又无人照料而葬身火海,皇上怎能不痛惜?

扶持十多年的结发夫妻,也许欢爱不再,但恩情却在,皇后已死,皇上必然心生悔恨,便不会再动虞家,如此虞家也就不会再受此事牵连。

只是宫殿只烧了一半,皇后没死,刑部与御史台联合详查,他不觉得这两个衙门查不出真相。

但皇后纵火焚烧宫室,意图轻生,此事过于惊骇,谁也无法判断皇上会怎么做。

是怒火中烧而严惩皇后,还是幡然醒悟,重拾夫妻恩情,也许连局中人的皇上与皇后都不知道。

所以郑栖舟选择了将此事上报为意外;而程宪章也许选择了揭露真相。

不管怎样,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履行那个雨夜的承诺虞老爷子做得心甘情愿,更何况程子均本就是他一开始就看中的孙女婿。

虞璎可不接受,马上道:“可我不愿意,您都没问过我!”说着都红了眼睛。

虞老爷子叹声道:“你不是不知道,那时的情形我们别无选择,真正比起来,程子均不见得比郑栖舟差,当初你也是愿意的。”

“那是当初我傻,现在我不愿意,您去和他说这事作废,我不愿意!”虞璎反抗道。

虞老爷子神色严肃:“此事已定,作不了改。”

虞璎并不服气,可她太熟悉祖父,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可以撒娇撒泼的,什么时候是板上钉钉的,若是那种时候,再闹下去只会得来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