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如此,萧峻就越着急,而她思来想去,越觉得自己不能着了萧峻的道。
皇上活着,她是贵妃,的确皇后若生?了儿?子她注定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可终究她还有希望生?儿?育女。
皇上若是死了,萧峻登基,她就只?是先?帝太妃,而萧峻已有原配,有嫡长子,她却?不可能为他生?下皇子,只?能作为太妃老死宫中?。
皇上死,倒不如萧峻死,萧峻一死,就算她曾与萧峻春风一度,也是死无对证。
在萧峻的次次催促中?,苏如月终究将事情答应下来,先?从他手上拿了至昏睡的安神药和“贴加官”所?须的桑纸。
如此又?拖了两?日,皇上越发有好转,每日都能清醒一会儿?。
萧峻急不可耐,再次催促苏如月,两?人约定的动手之日,苏如月先去了萧峻所在的偏殿。
萧峻已经在榻边昏昏欲睡,听见动静来开门,见她来,那点?困意立刻就清醒了,立刻看向外面,又?急又气道:“你不在皇上那儿?,来这儿?做什么!”
苏如月心中?泛冷,心道“之前我过来,你可不是这样,现在却吓得气急败坏”,她转身?委屈道:“你要我替你去做那灭九族的事,这便是你的态度?”
萧峻连忙道:“不是,我是担心你,担心你被人发现,我们同在一条船上,休戚与共。”
苏如月流泪道:“我也不想这时?候来找你,但我害怕。”
萧峻抱住她:“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一旦得手,我会派人替你将罪证销毁,你再大呼太医入寝殿,太医只?会认定皇上终究难逃一死,不会想到?其它。”
苏如月拉他到?床边坐下,又?靠在他怀中?道:“天色还早,我待会儿?就进去,你先?抱抱我。”
萧峻便抱住她,温声道:“好,我抱抱你,你放心,只?要?皇上断气,一切都好了,至今皇上还没撤回之前遗命,只?待皇上宾天,我便能登基。”
“嗯,到?那时?,我在宫中?,你要?好好待我,不许过河拆桥。”她柔声道。
萧峻轻笑:“你在想什么,我是你扶上皇位的,怎会过河拆桥。”
苏如月温顺地躺在他怀中?,心里却?想:等到?那时?,只?有自己知道皇上是他杀死的,他就算不马上弄死自己,迟早也会吧。
为什么他会觉得跟他有了肌肤之亲,她就会听他命令,受他威胁,会一心一意盼着他做皇帝?
她是无法执政掌权,所?以才要?依靠男人,而不是没脑子。
紧张而慌乱的夜里,两?人如此相偎着,倒是少有的宁静和安稳,萧峻想,今夜行动如果成功,他一定会让她留在宫中?做太妃,两?人一辈子相守。
皇上无子,可他却?是没问题的,他可以让她拥有好几个孩子……若有可能,他要?想办法让她做堂堂正正的妃子。
想着想着,他便无意识睡了过去。
苏如月慢慢将他扶到?枕上,他翻了个身?,安稳睡下。
她本是六宫协理?,皇后如今有了身?孕,顾不上的杂务更多,所?以宫中?事情大多由她作主,包括这紫宸宫的汤药。
自当初宫中?的假药案之后,皇上入口的东西更是慎之又?慎,但他这个赵王府二郎却?不同,虽被立为储君,可到?底没有正式受封,没有品级,宫中?也就没有细致的规矩流程,想要?在他的汤药饭食中?放点?东西,十分容易。
他给她的安神药,她就在事先?让人下在他饭食中?了,所?以他才会疲惫不堪,不知不觉睡去。
此刻看着平静躺着的男人,苏如月还有着最后的犹豫,是否要?动手。
可是,事已至此,唯有动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在房中?拿盆打好水,从怀中?拿出他给的桑纸,层层浸湿,然后一张张覆到?他脸上。
就这样吧,若皇上活了,那她还是苏贵妃;若皇上死了,谁管它以后谁是皇上。
反正到?时?候一切都回到?原点?,她再无把柄在人手上。
这杀人方法确实好,萧峻只?在第五张桑纸覆在脸上时?微微动了动,试图大口呼吸,发出些微动静却?没能醒来,随后就陷入昏睡。
等到?十张桑纸全覆上去,他人早已没了动静。
苏如月静静看着他,她想,他是否从来没怀疑过她呢?
自己好像真的太冷情,这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人,也是欢欢喜喜恩爱过一场的男人,此时?亲手了结他的性?命,她竟然能如此平静。
所?以,虞璎啊,就不要?说她无情了,她从前不辩解,如今则可以真正承认,她就是个无情的人。
但愿虞璎以后不要?落到?她手上,到?时?便会知道她的手段了。
直到?第二日一早,宫人发现萧峻房中?久久敲门无人应答,推门进去后却?发现萧峻暴毙于床上。
当夜是苏贵妃侍疾,清早已离去,换成了宫中?另一名妃嫔,那妃嫔闻知此事,大骇,只?能去告知皇后,皇后去了紫宸宫,因身?怀有孕而不敢近前去看,只?能一边传苏贵妃过来,一边让太医查看。
苏贵妃对此一无所?知;太医只?能看出是窒息而亡,因什么事则看不出,得让仵作验尸体,但萧峻是储君,哪能随随便便开膛剖肚验尸?皇后无奈,只?能让尸体那么躺着,等皇上醒来再定夺。
整个紫宸宫,因皇上卧病在床,有侍疾之人,有侍弄汤药之人,有待命的太医,有进宫中?禀报政事的大臣……总之,往来人员复杂,一日之内就有数十人出入,而储君所?住偏殿又?无人在意,短时?间内竟也查不出谁进去过。
待皇上醒来,已近正午。
乍听此事,皇上震惊而愤怒,只?觉得是不是什么阴谋,会不会是虞陟动手,什么人竟敢在紫宸宫杀人;但震惊过后,突然有一种释然,他发现自己最大的难题解决了,被老天解决了。
萧峻死了,而他是宗室子侄中?唯一还能看的一个,除了这位,其他任何?人他都不愿将皇位交托出去。
倒不如期待自己的孩子,他万分相信自己和皇后的孩子绝不会太差。
接受此事后,他命大理?寺彻查此案,关于储君,什么也没说。
皇上开始想,若自己能好起来,撑到?皇后临盆,那什么都不必说;若自己没能好起来,虞陟大概也会力保皇子继位,所?以也不用说了。
更何?况,想到?自己的孩子,他便有了无限的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好。
虞老爷子始终安稳,萧峻之死最终以暴毙作终结;而皇上则日渐好转,待到?二月,已能起身?走几步,能维持整个白日的清醒。
程宪章却?在二月初被皇上叫进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