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裕王接过冠冕,传音过去:“如何,二位仙尊,是不是很遗憾?”

他笑道:“其实你们已经快成功了,怪只怪我比你们早来人?间几?十年,这人?间,我为主,你们为客,那些法阵与?傀儡身,阻不了一日,阻上你们一两个时辰还做不到吗?”

他将嵌有溯荒碎片的玉冠戴好,心中再也不惧,仰头?直接看向奚琴,这个信手杀了他所有傀儡身,让他承受了十二次魂碎凌迟之苦的仙,“可惜,人?间命脉已经改写,星轨正在换位,这最后一具真身,仙尊怕是伤不了了呢。”

奚琴静静地注视着他,半晌,忽地一笑:“是吗?”

奚琴这抹笑让裕王本能的警觉起来,他眉心一蹙,再次抬头?望向天际。

天际的黑云已厚到极致,宫城陷入一片昏黑,黑云之上,漫天星子不知何时停止了移动,它?们安静地停在了应去的轨脉前,像是在静候着什么。

就在同时,宣和殿门再度敞开,一名大员提袍疾奔而?来,几?乎不成体统,高喊道:“殿下、殿下,祁王回宫了!”

裕王心中一空,他心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宣和门外,有两万禁卫把守,宣都城中,四?处都是他的人?,祁王怎么可能赶在这一刻顺利回宫。

然?而?当他看到跟在祁王身旁,匿了身形的修士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名修士叫苏若,那两位分神?仙尊的下属。

虽然?阿织和奚琴没有猜出计先生如此猖狂,居然?会取裕王而?代之,但他经营这么多年,苦心把裕王扶上储位,今日忽然?宣都立储诏书,他们如何能没有防备?

计先生来找他们谈判前,阿织就让苏若把祁王带到前宫附近,藏匿起来,方便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祁王早就进?宫了,因此,他一个凡人?才能躲过两万禁卫与?诸多修士的法眼。

怎么可能让裕王轻易上位?

他们还要为这一世的拂崖完成遗愿呢。

祁王卸了易容,他的身形比马仆时的他修长?一些,模样?和裕王一样?俊美,却要清雅许多。

周围的大臣不自觉地退让两旁,祁王穿着一身粗布衣,一步一步来到丹墀台前,他举目望向裕王,字字掷地有声:“裕王无德,这立储诏书,本王不认!”

第125章 流光断(四) 神物失鞘,唯以肉血之身……

这立储的诏书, 本王不认!

这一句话音落,裕王的第一反应竟是看?向高空。

翻滚的黑云后,忽又有一颗星子亮起,那是象征着祁王的命脉。

其?实这些星并不是真的星辰, 而是人间的气运投射入天际, 所形成的错综复杂的星象。

而今立储诏书颁布, 新的星象即将形成,裕王已经半步涉入凡世?命脉, 但忽然出现的祁王星脉, 竟将裕王的另外半步阻在凡尘之外。

天上?两位分?神仙尊虎视眈眈, 裕王知道,一旦他被赶下储君之位,与这凡尘切断关联, 仙尊们便不再有忌惮, 他们会第一时间取他性命。

他必须把气运揽在这一边。

裕王平静下来?, 他端出一副意外的喜色,根本不计较祁王适才?说?了?什么,提袍向前几步,几乎想下丹墀去迎祁王, “皇弟, 你如何回来?了??这三年你究竟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父皇他有多牵挂”

话至一半, 他似乎忆起眼前的场合不易大喜大悲,稍稍平复了?心绪, 他道:“皇弟回宫,本王实在高兴,只是眼下父皇恩旨昭世?, 本王大任当身,不便与皇弟叙旧,皇弟何以失踪三年,不如待今日晚些时候再与本王详说?。”

祁王丝毫不理会裕王这一副虚假嘴脸。

“本王为何失踪三年,皇兄难道不该问问自己?”

“不过”祁王一顿,“本王倒是可以告诉诸位,本王为何今日回来?。”

他说?着,拂袖转身,面向群臣,“国之君,德为先,民为本,仁以为重,裕王无德无信,不仁不义,草菅人命,这三年间,本王查清了?裕王罪状,今日回来?,正是为了?将裕王的三大罪行告于天下!”

“罪行其?一,十?年前,粮仓案,裕王在赈灾途中,贪墨赈灾钱粮,嫁祸秀州知州,令知州夫妇惨死,知州之子失踪!”

“罪行其?二,八年前,司天监老监正勘破粮仓案真相,告知父皇,父皇不欲立裕王为储,裕王痛愤之下,派杀手杀害老监正!”

“罪行其?三,三年前,父皇即将立储,裕王为除敌手,派杀手伪装贼人,杀至本王府上?,残害手足同胞,并屠戮祁王府大小奴仆数十?人!”

祁王每念出一条罪行,裕王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及至念到最后,群臣纷纷交首私语起来?。

裕王见此情形,冷声道:“笑话!这三年父皇卧病龙榻,本王为了?朝政,为了?黎民百姓,劳心劳力?。反倒是皇弟你,一声不吭消失三年逍遥快活,可曾将这江山社稷放在眼里?而今你甫一归来?,二话不说?先泼本王一身脏水,岂知你不是觊觎储君之位,见本王继位东宫,急中生乱?什么贪墨、什么养杀手、什么派人去祁王府,此等弥天大谎,也亏你编的出来?!若本王真做了?这等恶事,今日你怎么可能越过宫门禁卫,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他说?着,似也气急,狠狠一拂袖:“本王人正身清,容不得你污蔑!”

祁王道:“我并不是污蔑你,我手中有证据!”

他说?着,从袖囊中取出数封旧信,那是拂崖在世?时,与阿采一起辛苦了?数年找到的,“秀州赈灾,你与户部勾结,请户部把赈灾的钱粮改道的密信,算不算证据?镜中月的真实地?契,算不算证据?三年前,镜中月的杀手潜去祁王府前,你写给孟相藏着暗语的手书?如果这都还不行,还有镜中月你养着的诸多杀手,还有这些年被你害过却侥幸逃脱的那许多人,他们能不能证明你的罪行?!”

能,都能。铁证如山。

裕王面色铁青地?听祁王说?完,平心而论,这些事不全是他做的,他是在三年前才?取裕王而代?之的。

他没想到,之前那个裕王如此蠢笨,居然留下这许多把柄,换了?是他,手脚不可能这么不干净。

裕王开始慌了?,对?他而言,被赶下储君之位的后果不是沦为阶下囚这么简单,而是当场魂散道消。

他唯恐此时此刻,有人站出来?附和?祁王,说?:“裕王无德,不配继位东宫。”

然而他望向丹墀台下,群臣虽在私语,却无一人出声支持祁王。

他们似乎在观望,似乎在等待,在看?这两位皇储之间的博弈,最后究竟花落谁家。

裕王再度抬头看?向高空,属于他的人间气运虽未完全形成,但象征着祁王的星象亦黯淡无光。

这就说?明,单凭祁王的几句话,一些所谓的证据,还不足以改变人心。

裕王不由在心中狂笑出声。

这就是渺小如蝼蚁的凡人啊,纵然祁王已经揭示了?他的罪行,这些凡人忌惮他这名大权在握的新任储君,唯恐祸及己身,竟不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