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个?仪式,阿织从来没行过这个?仪式,但她很小?的?时候,看族人行过。
她从小?这样,再?繁复的?咒诀法术,她看一遍就会。
祠堂中一下子有?了风,风中蓄满灵力,一道阵纹蓦然?出现在阿织足下,阵纹上光华辗转,很快,有?灵线从阵纹上涌出,汇入奚琴足下,奚琴的?足下也出现了一个?同样的?阵纹。
奚琴蓦地听到一个?声音。
不?是人声,是护持这神秘氏族的?法阵在问:“姓名?”
这仪式有?多郑重,奚琴看得出来,“奚琴”二字是后来改的?,他答了他在族谱上的?姓名:“奚氏,寒尽。”
那边沉默下来,似乎又在审视。
片刻之后,奚琴忽然?感到阵纹的?气息变了,不?再?如适才?一般肃穆,而是婉转柔和。
这是……接受他了?
与?之同时,阿织道:“好了。”
她带着?奚琴离开祠堂。
祠堂外是一个?院落,一旁的?灵池早已干涸,奚琴迟疑了一下,道:“我可?以问问,我们适才?是在做什么吗?”
阿织点点头,她已经带他来了,有?些事便没必要瞒着?他,“这个?地方叫慕家庄,慕氏一族世代镇守痋山伤魂谷。我们族中的?规矩很严,外人不?得擅闯,否则你若是被护族大阵识破,即便逃脱,大阵也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她顿了顿,续道,“一个?慕家人,一生只能带一个?外人回家,我适才?做的?仪式,是让护族大阵认下你。”
一生只能带一个?人回家?
奚琴稍稍一怔:“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阿织垂下眼:“嗯。”
奚琴眸底染上一片日晖,安静极了,片刻,他笑了:“早知这样,我不?该空手?来的?,连聘礼都没有?,实在太?失礼了。”
他说:“回头我一定补上。”
他总说这种话?,阿织并没有?当真,她道:“但你可?以不?这么理解,我做这个?仪式,只是为?了保你平安,毕竟你是为?了陪我,才?到这个?地方来的?。你不?必觉得束缚,不?必认为?从今以后,与?我就有?了……契约。”
奚琴愣了一瞬,忽然?失笑:“念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好似刚定下亲,她立刻告诉他,这个?定亲礼你不?用当真,你今后可?以随便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不?管的?。
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但奚琴没有?明说,他知道阿织说的?都是实话?,她做这个?仪式,只是因?为?感念他的?好意?。
她才?是没有?当真的?那个?。
奚琴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远行之人带外人回慕家,去祠堂行过仪礼,就该去拜见族长和亲人了。
当年阿织从沧溟道回来,为?慕家人收捡过尸身,两百多个?亡人,都葬在后山伤魂谷的?断崖边,另有?几名从痋山误入伤魂谷的?修士,阿织把他们葬在断崖外的?青檀树下。
直至看到这两百多个?坟冢,奚琴才?明白此处为?何如此荒凉。
原来她的亲人都不在了。
但他没问缘由,她想说自然会说。
众多坟冢间,只有?两个?墓碑上有?字,一个?写着?“慕氏第十六任族长,慕怀之墓”,另一个?写着?“慕樵之墓”。
字迹以灵气刻成,铁画银钩,经年不?朽。
但是没有?署名,阿织没有?找到灭族的?凶手?,她没有?脸署名。
她看着?慕樵的?墓碑,双臂交叉,合抱胸前,俯身揖下,这是慕氏特有?的?礼数,与?而今玄门祭拜时的?双手?交叠礼不?同,也与?奚琴所见过任何一个?礼不?同。
他学着?阿织,也对这满山坟冢行了一个?这样的?礼。
晨光熹微,阿织直起身,心想,好了,她得去直面召唤了。
其实回到慕家后,那召唤她的?东西大概是感受到她的?归来,召唤声已轻了许多,她亦能清晰的?分辨出这召唤源自何处慕家有?个?地方,叫做伏罪堂,无事时,非族长与?长老?不?得入内。
阿织在慕家十五年,只进过伏罪堂一次,那是她被投下伤魂谷前。
一名长老?把她引入堂中,族长披着?一身常年不?褪的?白袍,指着?她说:“慧极易伤,天资太?好有?时候并非幸事,就挑她吧。”
后来她在伤魂谷活了下来,再?被送上青荇山,直至四叔死,她再?也没回过慕家。
也不?知为?何,慕家人也没找过她大概以为?她死在谷底了。
阿织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会再?一次来到伏罪堂。
伏罪堂外立着?一个?石碑,碑名“止步”,阿织到了碑前,顿住步子,对奚琴道:“这里只许我一个?人进去。”
奚琴不?是慕氏,即便被准允入了慕家,也不?得靠近重地。
奚琴道:“那我守在外面。”
阿织摇头道:“不?行,止步碑外不?许有?人徘徊。这是慕氏的?规矩,有?护族大阵盯着?。”
她想了想,道:“你沿着?西边的?石径一直往外走,靠北的?角落里,有?一个?很偏僻的?院落,院中最小?的?屋子,是我从前住的?地方,你若无事,可?以在那里歇一歇。”
言罢,她不?再?多说,转身朝伏罪堂走去。
“念念。”奚琴看着?她的?背影,唤住她,“进去后,你会有?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