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沼泽的雾很浓,他们这?一耽搁,与孟婆和奚泊渊落下好长一段路。

奚琴一直往后退,直到他的身影融在?了茫茫雾野里,他才传音过来:“收回。”

阿织于是回收自己的灵力,但奚琴的掌心却生出一股冷霜之气,把她的灵力禁锢住,一时间竟拿不回来了。

自然阿织没用全力,她忽然明白奚琴的意思了。

密音中,奚琴的声音沉沉的:“是不是这?样,你的灵力不是流逝,像是被放去另一个?地方,碰触不到,拿不回来?”

阿织又“嗯”一声,她本想说此地古怪,让奚琴不要走远,一抬头,看到那道融在?雾野中的身影,忽地愣住了。

那道身影,模糊,颀长,清姿如玉。

阿织忽然知道那日在?焦眉山外,她为何会认错人了。

前生双目受伤,所见茫茫一片大雾,雾中只有几?道身影映于识海,辗转惦念数十载,茫茫人海总有似曾相识。

奚琴见阿织半晌没有反应,手中霜气一下放开,他很快回到她身边,问:“怎么?”

不等阿织回答,他忽地一笑:“适才看我走远,仙子担心了?”

阿织摇了摇头,正待说什么,忽听不远处,白元祈道:“怎、怎么回事?”

道边枯骨,泥潭边半折的战旗,这?是初入沼泽时,他们看到的景象。

他们不是凡人,是修为大成?的半仙,一路以灵气寻踪,居然还是鬼打墙,绕到了最初的起?点,而?沼泽的中央,浓雾的最深处,依旧离他们若近若远,无法靠近。

第69章 嫁新郎(三) (双更合一)“念,这个……

白元祈四下望去, 这片沼泽到处都很像,置身其中,会有种不知身在何时何方的空茫感。

他迟疑着问:“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

奚泊渊的重?刀已经?出鞘了,刀刃薄光流转, “应该不会, 我们路上?留了标识。”

孟婆冷哼一声?:“楚家的灵气标识绝无可能出错, 除非,那?是一个根本到不了的地方“

“谁说到不了, 你们就是走岔了!”

这时, 一旁忽然响起一个孩童的声?音, 白元祈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看到阿织走近, 才意识到是姜姐姐身边的无支祁在说话。

初初从阿织发间的银簪化成人形, 他落在地上?, “这里根本不能像你们那?么走。”

孟婆蹙眉看着他:“你知道路?”

初初抱着手,把头偏去一边:“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阿织看初初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嗜睡过一段时日?后, 初初勘破结界的本事好像增长了一大截, 上?回判官“请”她?去见地煞尊,初初临时化为蜉蝣, 居然从一个分神期修士的结界边缘钻了出去。

眼?下有外人在,阿织没提初初的异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必多说惹来麻烦。

奚泊渊道:“你说我们走错了, 那?你带路。”

初初不喜欢除了阿织以外的所有修士,没好气道:“你是谁啊,你让我带路我就要带路吗?”

阿织道:“你试试。”

初初听她?一提,立刻点头:“好吧,不过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对地方,这里弯弯绕绕的,走错了可不许怪我。”

他说着,瞳孔深处浮现出微不可见的金涡,辨了辨方向,绕过半折的战旗,朝浓雾的反方向走去。

初初并不走直线,他忽而前进,忽而后退,有时直接掉头,有时又在同一个地方兜好几个圈子,众人起初还?犹豫,然而跟他走着走着,沼泽中心的浓雾竟真的近了。

“你们看”白元祈惊呼道。

再次绕过半折的战旗,那?团浓雾居然显现出它真实的样子。

它像一个庞大的漩涡,茫茫气流在其中流转、搅动,随着浓雾显形,四野也涌出极重?的血腥气,那?是尸山血海的气息,像是有万千人葬身在此,阿织想?起来,这个地方是当年两军交战最?激烈的地方。

众人正不知是进是退,浓雾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低笑。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凄清,荒凉,且可怖。

紧接着,一顶四抬的花轿从雾中穿行?而过,四个轿夫神情木讷,轿旁却?跟着一个手持喜帕,身着吉服的女子,她?是踮着脚走路的,走得轻且慢,就像花楼里教的那?样,一边走,还?一边在唱:“负心汉,薄情郎,鸳鸯楼里养娇娘,将门妻,折戟还?,盼郎千日?郎不归……”

花轿走到浓雾中央,似乎觉察到什么,渐渐停了下来,那?个女子的步子也顿住了,她?低笑一声?,慢慢别过脸来。

隔着浓雾,阿织看不清她?的样子,然而视线对上?的一刻,她?忽然感到冲天的鬼气铺天盖袭来,怨念之浓几乎是她?平生?仅见。

其余人也觉察到了敌意,孟婆额间的流苏已恢复成银链的样子,白元祈的画卷铺开,奚泊渊握刀在手,他没有一刻迟疑,举刀便朝鬼气劈去!

这时,阿织道:“不对劲,回来!”

她?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在对上?女鬼目光的刹那?,她?感到灵力的流逝变得更快,就像奚琴说的,灵力不是被?吸走,也没有化散,是被?搁放在了另一个地方,碰不着了。

阿织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而这感觉,与她?在焦眉山、长寿镇所经?历过的一模一样。

奚琴压根没有上?前,白元祈听到阿织阻拦,想?也不想?,立刻收了画轴,孟婆回头看了阿织一眼?,对奚泊渊道:“走!”

几人同时后撤,转瞬便回到沼泽地的边缘。

那?雾中的女鬼竟不曾追来,刹那?间,浓雾渐渐聚合,再也不见漩涡似的气流,听不见古怪的歌声?,沼泽地又恢复寂静凄惶,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白元祈惊魂未定,小声?问阿织:“姜姐姐,刚才的女鬼,是庄夭夭吗?”

阿织道:“应该是。”

崔宁说过,庄夭夭常在小曲里唱“负心汉,薄情郎”,与适才女鬼唱的一模一样。